问归途三十一（第3 / 3页）

无数弟子的嚎哭声源源不断地传入煜衡的耳朵，他一时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千松谷所在的禺山松柏林立，平日里本是一个肃穆庄严的景象，可如今直接化身成为人间炼狱。

房梁被火烧断砸到地面上，无数砖瓦坍塌滑落，发出刺耳的声音。

弟子们在平日里练功娱乐的广场上慌乱逃离，可更多的，是已经躺在地面上再也无法呼吸的人们。

丹阳殿的人毫不留情的对着那些早已失去反抗之力的同道中人下了死手。

煜衡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人正要将剑刺进那女孩的胸膛。

他飞身而上，一掌击退了那丹阳殿的人，可身后的女孩似乎早就失去理智，见到他从天而降，眼神癫狂，凄厉大喊一声转身逃去。

“哎！”煜衡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却险些被她大力带倒。

他踉跄一下，抬首时却见到那女孩被空中流火击中，化为飞灰。

不同于曾经在建木林中所遭遇的异变，如今情形更甚，烈火燃烧之声，重伤弟子的惨叫连连，年幼的弟子们的嚎哭和各种奋力抵抗的声音全都混合在了一起，禺山上数不清的千年古木在烈火狂风中摇曳，折断，倒地，焚烧……

此间无数纷繁复杂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进煜衡的耳朵里，他莫名感到一阵悲伤，想要逃避般的闭上了双眼，可惜视线的遮蔽无法欺骗自己，一滴泪缓缓从他面颊滑落，落在地上渗入焦土之中。

“姬天禄！尔等残害同道，如何对得起自己的道心！”一声厉喝从空中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煜衡抬头一看，是鸿泽道长，他道袍脏乱不堪，发丝凌乱，嘴角挂着一缕血迹。

“哼，我的道心？我从来不曾有一瞬间遗忘过我的初心。”他对面的姬天禄手持若木戒，整个人都干净整洁。

若木戒的神光笼罩着他，他仿佛是九天之上降临的神明。

“我出生于都广之野，自幼便学习先祖姬戎的祖训，大力发展农耕种植，想要将延续我周梁的传统并发扬光大。”

“可我十岁之时，第一次踏上周梁王畿的土地，我看到的是什么？”姬天禄恨恨地盯着面前的鸿泽，似是要将气都发到他的身上。

“黄沙漫天，路有饿殍，无数林木都被砍伐去建造他们那个富丽堂皇的王都！你们千松谷在其中参与不少吧。而他们似乎早就遗忘了一切先祖的教导，以为都广之野上的万亩良田可以供他们浪费一辈子。”他说着说着便嘲讽地笑了，“那是我的封邑，凭什么要我去养活他们？”

鸿泽喘着粗气听着他讲话，不知如何开口应答。

姬天禄也想着他说不出话来，继续往下道：“我那堂兄软弱无能，一心只想稳固周梁在九州之上超然的地位，欺压邻国，与各国通商，修建什么狗屁第一高台彰显大国实力。可笑，如此这般自掘坟墓，表面的兴盛之下，国家根基早就千疮百孔！”

“我周梁才不需要守成之君……”他缓缓抬起右手，若木戒的神光照亮他的脸庞，“我会成为周梁的中兴之主。”

他神情一凝，略一施力，若木戒瞬间爆发出灿烂的光芒，直冲着刚才煜衡绕过的山体而去。

煜衡听完姬天禄的自白，正在震惊之中，眼看那光芒从他斜上方划过，也是跟着转头一看。

他方才注意力全在千松谷的广场惨状之上，没有发现其他地方的异样。

那座山丘早已被姬天禄击碎一半，而在那山体之中，竟然露出了一棵盘旋而上的巨木，随着若木戒的神力注入，它还在缓缓生长，最终直插入高天云海之中，迸发出照彻天际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