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第1 / 4页)
豆沙吃不进东西,睡也睡得不安生。
寻常都说病患是形销骨立,淑椒原是最显肉感的小骨架子,如今也骨节凸显。莫说是如此,她一张脸上更是显出病容。
两颊本是圆鼓鼓的,如今也凹陷下去。她原是眉弓高些眼窝深的一类,如今也显得眼球突出,双目大而无神唇色本略嫌淡薄些,而今更是苍白。
豆沙无心梳妆打扮,每日晨起盥洗濯面已教她疲惫不堪,更不必提精心拨弄那些个碎石废珠子。
好在她体魄是天生成的康健,尚还不至于落了病去。
如此这般的时日,磋磨着,竟也过了小个半月。
或许因着白执瑜的安排,房中往来伺候的人不断。
她一向算是好脾性的主儿,况且自己也是下人出身,一向都说不喜好人侍奉的,可时或心绪不宁,也有得罪人的时候。
仿佛大家总是以为,已然身处高位之人,再是更好些,偶尔发次脾气,也是要遭天谴,活该挨骂的。
那些丫头自觉没有她这样的“好命”,更是对她不满,纵是平和些的,不嫉妒,却也好在背后说两句闲话。小厮里,嘀咕她同执瑜,那便是更多了。
人是恶的,并无性别之分,只是这些个男人嘴里哪有干净的,不过是装的样子好,仿佛倒真不碎嘴子似的。
不管怎样,豆沙都无暇顾及他们说的什么、编的什么,她一味念着弄春同碧穗。
其实府上命运凄苦之人只多不少,豆沙知晓的,也有一些。
可人一陷入困难之境,便很自然地在心中将自己置于最悲催的那一方,连是旁的人,或事物怎样,也做不到正视旁人的苦难,只沉溺于自己的不尽苦痛之中。
如今的豆沙便是这样,她只知道碧穗魂归西天,弄春前路未卜,自己则湎于悲痛,一时无法自拔。
是日,豆沙正倚在床边,她浑身乏力,已经很少下床,望见窗外撒下灿烈的日光,忽地发问道:“眼下是什么时日,瞧着倒是热。”
“姑娘,才至五月,往后还得更热些呢。”一个进来清扫房间的丫头面上当即添了笑,答道。
“五月,都已是这时候了,”豆沙伸出五指,抚向天光,可不是么,夏初的阳光才至如此。她喃喃念叨道:“不知道姐姐好不好。”
“这不赶巧儿了,昨日瑜爷儿才送来这些信纸,说是豆沙姑娘要是想李兰质姐姐,大可以写了信,差人送过去。”
那小丫头面上更增笑意,边说着,边从柜中取出收好的信纸,好给豆沙瞧瞧。
豆沙一听这话,顿然从床上跳下来。
“我竟没想到,”她惊呼道,猝然无力,只得蹲下身,拽着头上两边的发丝,只可惜哭得太多,只发出几声干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