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已修】（第2 / 2页）

沈珺伸手从黎漾面前的棋盒里拈了一枚白子放在了黎漾眼前，他其实并不想这么早的回宫，毕竟淑妃娘娘要想把满心满眼都是母后的父皇留在仁和宫还是要飞鞋手段的。黎漾抬头看见沈珺挑眉的样子，她有些赌气的伸手去拿放在他面前的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乳母的提醒被两人先后无视，辛夷站在黎漾身后低垂着眼眸只装做什么也没有听到，站在门口的小太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安静的没有出声。沈珺将两人面前的棋盒放在当中，方便他们随时换子，看样子这盘棋怕是还得有一阵子。

又换了几次棋子，黎漾实在是找不出生机她索性放弃抵抗，干干脆脆的认了输，她放下手里的汤婆子起身，再一次净手后从架子上拿起那件绣着四爪蟒纹的墨色披风，避开方嬷嬷伸来的手转身看向沈珺，“太子殿下，路上风雪大，还请小心。”

沈珺看着黎漾明显在送客地样子，失声笑了出来，这大约是他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下不过我就要赶我走了？”话是这样说但他明白自己确实也到了该回宫的时候了，沈珺走到黎漾面前站定，看着她抖开披风替自己穿好，系系带的时候他听见黎漾小小的叹了口气。

方嬷嬷跟在沈珺身后走出镇国公府，刚想要说什么一抬头就触到沈珺略有些不耐的深沉目光，一瞬间她的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忙重新低下头。

黎漾握着汤婆子咋咋呼呼的掀开了裳菁阁的帘子，她闯进母亲的屋子里，一边抖着头上身上的雪一边解开自己的披风。“太子回宫了？”国公夫人赵安禾放下手里的绣活看着女儿的模样开口问道。“回去了。”黎漾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忍冬，母亲今日有好好吃药吗？。”

唤作忍冬的婢女和辛夷还有黎漾院子里的另外两人是一块在边关被国公夫人救下的孤儿，本来应该一同跟着黎漾的，但黎漾非要把忍冬留在她身边，说是自己留在母亲这里的眼线，是她的人所以母亲要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和秋苒姑姑一样和母亲一起只报喜不报忧。

“夫人今日吃药时仍有些抗拒。”忍冬是个木讷的性子，往往是黎漾问什么她就回什么。她直愣愣地回答时常噎的人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但是黎漾却很喜欢忍冬的性子。兄长也时常会被忍冬搞得哭笑不得，直说不愧是蔓蔓身边长大的人。

在母亲身旁，黎漾总是过分活泛，国公夫人提醒过她很多次人前人后都应该规矩一些，免得哪天不察落人口实，黎漾每次都只是应好好好，是是是，却从没有改过。

皇后每次都会笑着说她想得太多，小女儿就应该活得自由些，但国公夫人知道若是她不拘着些女儿，这京城里的文人墨客不知要用多少笔墨来写她的女儿。每每说到这里她与皇后皆是沉默不言，她们的言辞尚不能由己，蔓蔓又如何能活得潇洒。

“我与阿晃是一辈子的好姐妹。”那是她们年幼时在佛祖面前许下的愿望。小姐妹长大后各自嫁人，一个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另一个嫁入镇国公府小心经营着自己的日子，却逃不过文官们的一句功高震主不得不和夫君分隔。

国公夫人拉着黎漾坐在自己身边，她替女儿擦去额间的雪水道：“若是淑妃娘娘诞下皇子，这皇城的天怕是要变了，到时候你怕是很难离京了。”黎漾听着母亲的话惊讶的抬头。黎夫人只是抚着她的发顶温柔说道：“知子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旁人瞒不住我。”

她十岁那年，母亲为了让父亲能够在文臣的谏言下安心出征从而拒绝了与父亲一同出行的打算，带着她留在镇国公府，甘愿被困在这座满是规矩礼仪的繁华都城中。让世家望族们看着他黎晁的妻女都在这里。

皇宫

皇后江嘉怡正在兴庆宫里的小佛堂念经祈福，不只是因为淑妃此次生产凶险，更是为了边关三月未到的战报。太子沈珺刚一进门就听见皇后的声音：“珺儿来了。”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兴庆宫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帕子和热茶。沈珺乖巧的应是，他安静的跪在母亲身后，身上还带着为散去的寒气所以他还刻意的向后方挪了挪。此时小小的佛堂里只有母子二人。

“是见过蔓蔓才来的吧。”皇后仍然闭着眼睛，黎漾是她想要当作女儿宠的，只是碍于人言镇国公府上下一直保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

“是。”沈珺跪在她身后，虽然不信神佛但却抱有敬畏之心。

“你姨母还好吗？”江嘉怡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她有些怀念出阁之前二人赏花游湖的光景。

“姨母的咳疾仍有反复，不过儿子瞧着姨母精神不错，只是听蔓蔓说姨母担忧边关战事，近日有些瘦了。”沈珺仔细回想着早晨匆匆见过国公夫人的一面，此时母后问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镇国公府里失礼的行为。

“娘娘，淑妃娘娘那里不太好了。”大太监福财刚刚从仁和宫过来，皇帝早就已经被淑妃留在了仁和宫。

江嘉怡睁开眼睛，手上捻动佛珠的动作并未停下，她缓声道：“本宫知晓了。”她在女使的搀扶下起身，沈珺也连忙起身扶上了母亲的手臂。

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回到宫中了吧。黎漾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渐渐有要停下的意思，鸟儿展翅的声音破空而来，黎漾抬手一只夹杂着几根灰色羽毛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