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金蟾(第5 / 6页)
“ 非也,能‘飞’就可做文章了。女人家输了一锭银子,会想到房子也保不住了孩子也养不起了。男人嘛输了裤衩还会想着翻盘重来。所以,只要鸽子能飞到城中,这盘棋就是活的,至少我和顾咏江还能有一线生机。我身为唐王的替身兼探子,潜入虎穴那么久,忽然不辞而别,王爷必定会有疑心四处搜寻我。苏知府则是万岁的忠仆。二人各有心思,必定同城异梦…”
宝翔声音絮叨,渐渐低不可闻。
花篮托着腮帮像出了神,半晌才说:“你小子有毒!”
宝翔用已经开始溃烂的手腕擦了擦嘴角,笑道:“大姐谬赞了!无毒不丈夫。但我比起巾帼英豪来,那是自愧不如。”
花篮嘻嘻,居然摸出根糖山楂吃,嚼了好一会才说:“我本只管捞钱护身的。你那些话我转告老爷,我还得说你极不可信!不过他爱子心切,病急乱投医,许会信你这条计。”
宝翔垂着眼皮:“哈,言重了。江湖人愿赌服输。”
等花篮离开,宝翔方吁口气。他站不起来,哆嗦着在潮地上膝行,蓦然“哈哈”发笑,原来摸到才刚花篮吃剩下的糖山楂签子。
宝翔把那根短短的竹签往怀里一踹,靠着墙根朝天翘腿,听着牢房外淅沥沥的雨声,不久便睡着了。
宝翔睡着睡着,听到着牢里一阵叫嚷。他惊醒,爬到牢门前,听清是游大春扯着嗓子叫骂:“你们这些忘ba羔子,人都快死了,猪狗黑心的!”
宝翔啧啧,心想游大春气力之足,恐怕阎王派十对牛头马面才能拉得走他,哪里关得死他了?
再一听,不对,那游大春又囔囔:“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看不得爷,对个厨下孩子使什么奸?平白捉了他来,眼看他死了,你们得意了?老子变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贼等着下油锅吧!”
宝翔收了笑容,这才明白是小常也关在这里。可是他自己一时出不去,更使不上力,又如何救得了这个孩子?
只听看守的人也回骂道:“爷是贼?你个狗屠不是贼?皇榜上挂着你脑袋呢!死就死吧,大家同归于尽,谁早死早下锅!”
宝翔再仔细听,游大春骂骂咧咧,却没听到半点孩子的童音。难道小常熬不住了……?
他不由心头一凉,眼中一热,思来想去,又无计可解,愤懑之气涌在胸口,终于化成口腥气“哇”地吐了出来。
宝翔低头,知吐了血,他倒不甚在意,只是猛地捶了下墙头。
谁知,他这一锤下去,墙皮居然应声剥落,刷刷落了些尘土下来。宝祥咳嗽,用袖子抹了抹斑驳的墙皮。
他猜想江南潮湿,墙基松动,所以时不时会在房内外涂抹层灰泥。可能本来抹得仓促,近来多雨,把那新墙皮泡得鼓了,所以才经不起他这个伤者的一击。
这时天色熹微,渗入牢房。宝翔低头,发现墙角那生出一个小菌子。他吸了口气,更发现墙皮下隐约有些花纹。
出于好奇,他忍不住用长(zhang)长(chang)的指甲去剥墙皮。这不动则已,一剥,简直如幼年的他剥自己受伤痊愈后的痂皮一般上瘾。
原来在新墙皮之下,还藏有前人留下的炭画涂鸦。有些辩不分明,有些能认出些端倪。靠近宝翔跪坐的地方,分明画得个圆月亮,里头坐了个胖蟾蜍。
宝翔看了,忍不住笑。想这位不知是难兄还是难弟,作画传神有趣,简直堪为“顺风耳”所聘。而且那个蟾蜍,长得颇象已故的沈明。
其实此人还写了首诗,可全诗仅可以认出“秋,叹”这两个字。不过,从落款处,居然可以勉强认出“博,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