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第5 / 6页)
因有了应天府的大事,蔡述夺情即被丢到一旁,不再众人注目。
甚至有识之士为皇帝歌功颂德,说夺情圣旨中曰“国事艰难”,正是万岁高瞻远瞩。
过了几天,大约蔡述内阁忙不过来,报禁亦驰,连顺风耳和暗香都悄悄上市了。
小报上不再有霓裳名优,也不提豪门巨贾,更不针砭权臣。约好了一般,俱谴责贼寇,声援官军。有写倪大同抬着棺材,壮心不已的。有写朝臣们冰释前嫌,协力镇压的。
谭香得知家乡变乱,抓心一般难受。她不晓得世上有山河地理这门学问,以为应天府就是六合,六合就是故乡,应天府山贼全是乡亲。她不明白,怎么钱塘帮的人上应天府闹事去了,不懂勤恳的家乡人,如何变成了帝京人所鄙视的了。
她在担忧之中,抓着苏韧说:“你去江苏会馆打听打听。”
苏韧正在验看三叔领回来两个留头的小厮。这俩孩子一个是陕西灾民,一个是山东流民。
苏韧看他们相貌平平,不甚机灵,相当满意,都留下了。一个取名叫西平,另一个叫东宁。
他抽出功夫回谭香说:“哎呦,娘子,这什么时节?江苏会馆早查封了。”
他回头,摸摸东宁西平的头,春风和蔼说:“娃娃们,这是咱们的太太。你们既然来了,就要孝顺太太。咱家少不得给你们吃饱穿暖。等长大了,我替你们成家。”
俩个小厮磕头,谭香想到了苏韧当年,擦眼说:“怪可怜见,从小离了父母。我给你们做两身新衣,天快热了有得替换。三叔,领他们灶下吃果子去吧。”
等三叔下去,谭香还是不放心,问苏韧道:“江苏会馆封了?咱们是应天府人。会不会因为有了民变,把我们也抓起来?”
苏韧笑道:“会馆封是一时,只为杜绝流言。至于应天府,沈凝也是应天府人士,张驸马也是应天府籍贯,连他们都抓起来?民变只不过占了一个县,以朝廷之力,他们能撑得几时?应天府有百万人,反贼只万余。你用不着担心。”
谭香扪心道:“怎不担心?父老乡亲呢。咱们那边人心直,总是狗官逼急了才反吧”
苏韧慌忙捂住她嘴,低声道:“香儿,别胡说。这地方不比乡间,多少绊子在暗处。你陪皇子读书,话已学得周详。怎在家歇了数月,重心直口快起来?”
谭香掰开他手指:“我是这脾气。连对你都不能说,我干脆哑了算啦。你这些日子倒奇怪。江苏大事,你不愁不急,只知修宫殿!万岁少房子住吗?千万间屋,都比不得应天府人命吧。”
苏韧垂着手,道:“是,我能怎么样?我不修宫殿,为他们求情么?我有愁有急,只是和你心思不太一样。娘子你是个善心人,我只盼着你能有好报。”
谭香拉了他进屋,放下帘子,小声说:“钱塘帮与山白……”
苏韧见她老话重提,苦笑说:“娘子,这几天夜里,我不是已反复宽慰过你嘛他们打着旗号而已。钱塘帮早散了,大白他现在不是……喏,让我最愁的,莫过于是你胡乱担心了。”
谭香吃了一颗定心丸。等苏韧入宫后,她带着儿子来到了金婳婳的药行。
她知道,金婳婳夫妻常与宝翔来往。而且金婳婳之父,从前便是钱塘帮的线人。
金婳婳虽在江南长,但帝京人当她是高丽族。她生意兴隆,正称量新进的铁皮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