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号(下)(第9 / 14页)
宝翔一惊,张嘴,打个哈哈。想这难于上青天的答案,你该去问万岁,而不该由我来说吧。
他再想,蔡述若不慎碰到沈凝,则“倒沈”凶多吉少。自己多少是要提醒的。
因此他哈哈道:“我们外人怎能说清楚就里?历朝历代,都有宠臣。那些人往往与皇帝非亲非故,又非大贤大能。千万人里,沈凝或许正对了万岁的眼缘,也未可知?万岁爷为人,极好面子。沈凝是新科状元,皇子师傅,万岁轻易绝不会处分他。再说,他与你,都出自廖严门下。他不好浮华,一心读书,竭力教授你家宝宝。如你不把他与沈明区分开来,以后你一党的人看在眼里,只怕会起了异心,觉得你蔡阁老不讲情面,靠不住!”
蔡述似乎信以为真,气息渐稳,说:“此一点,我上秘折时,已然想到。因此另起一折,道沈凝不附其父,品格高尚,臣以身家担保他的清白,求万岁莫降罪于他,以负国民厚望……”
宝翔哈哈笑道:“表弟,你有能耐啊!你本是皇家一脉。按理你不当宠臣,谁当宠臣?无论沈凝如何交好运,在我眼里,他远远比不上你。”
蔡述低头道:“黄雀捕蝉。将来说不定有新人来当这留名千古的宠臣!我常抱恨自己有皇家血统,下辈子我宁愿起自微贱,一步步靠自己爬上来。”
宝翔大笑,起身扪蔡述背,道:“哈哈哈,有钱的娃,都爱这么臆想。想富贵于我,不过如此。但人微贱时,每天只等着舔盘子,像牲口一样供人使唤。没有人瞧得起你,处处仰人鼻息。悲伤中绝望,有疼不敢喊。其中艰辛痛楚,哪里是聪明人下个决心,就能熬过来的?”
蔡述想想,跟着呵呵,那笑声如少年般清朗。让宝翔觉得,连他那种人,也有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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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宝翔再到民信局,问了回件,喜看谭香回信。
宝翔知今儿不开学,苏韧上工去了。自己去动静太大。派手下小题大做。
突发奇想,把联络交托民信局。
宝翔问她二事:“安否?沈老太如何?”他怕她不懂,还画了一幅病床上老夫人草图。
谭香跟师傅没有白学,已能写简短条子了。上写着“安。老人病。大夫来。问好走。”
回信画了一个卧床的老夫人背影。然后画个箭头,出了一个方块院子。
宝翔想谢天谢地,没有连累她。沈家老夫人,不过病人而已。
他高兴得回到衙门。可在马背上颠着,他那牙疼又犯了。他忍一忍,到后堂,忙唤六哥。
冷松正与蓝辛交谈,答:“在。何病?”
宝翔说:“牙疼牙疼,哎哟,求六哥止痛。”
冷松细诊,说:“无事。你牙齿细密,因而真牙(3)生不出来。休息好,不吃发物,数日可愈。”
宝翔恍然:“六哥高明。前夜里,我给那个钱庸医胡乱扎针,也没给治好。”
冷松警觉:“呀,你找得钱太医?”
宝翔以为同行相忌,说:“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正在我府里。”
冷松神色凝重,道:“钱太医本擅长女科。但你可知道,他除了在你府上走动,还奉旨上沈府给老夫人针灸?他近来日益阔绰,莫不投向了沈明?老大可有蛛丝马迹,被他看出?”
宝翔心里猛地一慌。他回忆那夜牙疼后与陈妃吵嘴,钱太医回来,说忘了针匣,神色似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