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正传中原苏旷(第2 / 69页)
小姑娘却叹了口气:“凌前辈果然孤傲,明知喝破身份进不了沽义山庄,还是一口应了下来。唉,不过就算是小女子也想知道,究竟什么人能胜得过凌前辈?”
凌寒初沉默半晌,还是答道:“老夫的腿,是我自己砍下来的。”
小姑娘大吃一惊:“什么?”
凌寒初低头:“我和别人比试腿法,有言在先,若是输了,就自断一腿——”
这话就更加骇人听闻了,凌寒初虽然名震天下,但是江湖之大,总有几个尘外高人胜得过他,但是若说在腿法上被人盖过,实在没有人可以相信。
少年急道:“爹,都是你,那个人明明也受伤了,你偏偏放过他!”
凌寒初怒斥:“不得胡说,他武功人品,老夫心服口服,他若不是怕我难堪,最后也不必受我那一腿,只是凌寒初言重如山,岂是可以自欺欺人的?”
众人暗自钦佩不已,江湖比武赌命也是常事,但是能让旁人输了一条腿还不吐怨言,实在难得。
小姑娘悠悠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我倒想见上一见。”
远远的,一个人纵声朗笑,缓缓踱步而来:“小妹妹,那个人么,长得是风流倜傥,衣着素来很有品味,连芝麻大的小官也不是,今年二十七岁,尚未婚配,更不用说纳妾了。”说着,他已经缓缓走到小姑娘面前,嬉皮笑脸道:“如今不早不晚,沈姑娘起床了,我也起床了;我保证她一见我心情就大好。”说罢,自顾自向前走去。
小姑娘急道:“不许再往前走,擅入者死——”
那年轻人已回头对凌寒初笑道:“凌兄,久违了。”
凌寒初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冰冷肃穆的面庞,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苏旷,你就不能正经一次么?”
苏旷看了看地上方舞榭的尸体,眉梢一扬,忽然一脚踢开大门,喝道:“沈姑娘,你七七八八不嫌麻烦?出来,出来——”
大门訇然中开,一个白衣女子手握一束海棠枝,面如寒霜:“大胆!”
苏旷耸耸肩:“姑娘,做人要讲信用,你家牌坊上写着擅入者死,又没写开门者死,我老老实实站在这儿,又没打算不请自入,姑娘何必那么不开心?”
说着,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圆脸小姑娘的脸蛋:“不过说真的,小妹妹,你天天逼人杀人,不觉得累么?
圆脸小女孩甜甜笑:“杀人那么无趣恶心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不过看着别人杀人,就有意思多了。”
苏旷淡淡道:“方舞榭做错了什么事情?非杀他不可?”后面半句,竟然有了森森之意。
凌寒初一惊,低声提醒道:“苏旷,你见沈南枝,是要打架的么?”
苏旷微笑:“本来是有点,有点……那个别的事,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小姑娘瞪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你的左手断了?”
苏旷哀叹:“往事不堪回首。”
小姑娘一字字道:“你既然来沽义山庄,自然就是求我家姑娘替你装一只假手了?”
苏旷眼珠一转:“八九不离十吧。”
小姑娘立即跳了起来,一手指着他鼻子骂:“你懂不懂你是来求人的?你懂不懂求人有求人的规矩?哪儿轮得着你先踢我们家门后骂我们家人?你算哪根葱?”
苏旷歪着头,笑嘻嘻地,也一字字问:“我再问一遍,方舞榭做错了什么事情?非杀他不可?”
门后的白衣女子一声叹息:“方舞榭上黄山比武之时,是败在黄山剑派掌门丹松子手下,后来把酒言欢之时又施以暗算,为防报复,将丹松子一门上下屠戮一尽,这也罢了,他为灭口,连黄山峰上药农猎户也一并除去,我说他面容猥琐,就是这个缘故,不知苏先生满意不满意呢?”
苏旷沉吟:“证据呢?”
小姑娘怒道:“你他妈捕快啊?”
苏旷点点头:“说来巧了,蒙家师提携,我还真挂了个捕快的名分,这几年虽然没干什么活,不过每月领了一两二钱银子,今天正好重操旧业。”
“家师……苏旷?”圆脸的小姑娘忽然大呼,“你就是三年前远赴塞北平叛的苏旷?天下第一名捕铁敖铁先生的弟子?”
苏旷抱抱拳,声音忍不住大了三分:“想不到八闽之地,也知道苏某的名号。”他嘴角挂起一丝偷笑,难怪人人都说成名须趁早,被人一口报出来历,实在是件小人得志的事情。
那白衣女子眉毛微微一扬:“久闻天下第一名捕铁敖的大名,不想他的高徒如此油嘴滑舌——却不知苏公子远道而来,是专为查案呢,还是惹是非呢?”
苏旷嘿嘿一笑:“不敢不敢,苏某如今只是个挂职赋闲、云游四海的一介游民而已,多管闲事那是天性使然,无论如何,沈姑娘若有证据,还请示下。”
白衣女子冷冷道:“有没有证据,我不必向苏公子解释,请回吧。”
苏旷哼了一声:“我自和你家小姐说话,似雪姑娘,你话太多了。”说着又笑嘻嘻地看着圆脸小姑娘:“沈姑娘,你说对不对?”
圆脸小姑娘用力瞪着眼睛,半天才对着苏旷点了点头:“好眼力。”说罢立即对着一众云里雾里的江湖客喊道:“今天没有名额了,都走都走,明儿请早!”
苏旷和凌寒初相对大笑——天下最神秘的沈家二小姐,居然是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可爱小女孩儿,天天坐在大门口迎来送往,实在也是一大奇闻。
沈南枝用力踢了一脚门槛,瞪了眼苏旷:“你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好,好极了,好久没见你这么有趣的客人了,请。”
苏旷连忙对凌寒初点头:“凌兄请。”
“苏兄请。”
“不敢不敢,凌兄在此哪有小弟放肆的去处?还是凌兄先请。”
沈南枝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旁若无人地走进沽义山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蛋上的酒窝深深凹陷下去,分外可爱诱人。
沈南枝蹲在一张宽宽大大的太师椅上,忍不住骂道:“笑笑笑,你笑够了没有?有什么可笑?”
苏旷笑得前仰后合:“据说,傲来国花果山上有一块大石头,哈哈哈哈。”
沈南枝皱眉:“嗯?”
苏旷继续笑:“有一天,石头忽然裂开,蹦出一个石猴,蹲在山顶上——”
沈南枝叫:“你骂我是猴子?”
苏旷继续笑:“不敢不敢,哪有这么胖乎乎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