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黑八之死(第2 / 2页)
“是的。”
“中国人来这里还是头一次,给人的印象不算坏。”
“是吗。”
“是的,这里只来过日本人,那还是战争时期,在这里修筑了监狱,死亡集中营。用以关压英法盟军囚犯,投降后法国人继承了他们的传统,把这里改成了他们的监狱或集中营,并有所创新。”
“那可是承前传后,不忘国耻了。”
“是这样的,象法国这样一个如此“高尚”的国家,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处罚这么重,大概因为你们是特别危险的强盗吧?”
“承蒙夸奖,只可惜你错了。我们既没有盗窃也没有杀人,只是走错了地方。”
“哦,我明白了,那你们就得多加小心了。这里也会走错地方的,因为看守常常指错方向,要弄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地了。特别是大胡子、看守,他们会报复你们的。”
“谢谢朋友的指点。”
而这时我们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起整个房间来,这是一个公共间,大致可住四五十号人。据说,送到筏木场的人,有的是偷、有的是抢、有人是纵火、有人是谋杀、有人是企图谋杀、有人是凶杀、有人是企图逃跑、有人是潜逃、甚至有的人是吃人肉,还有就是我们什么也没干,只是走错了路,我想这里足可以成为资本主义的罪犯博物馆了。
地上,铺着一长排的木板,一头有个木枕头一样的东西,这就是床。床脚头有一个隔板,每十个人一组,大家都被锁在一根十米长的大木头上,这根圆木称“法柱”,一到晚上六点,每人的左脚都上上脚环,在法柱上锁好,在这里我好象看到了中世纪奴隶主对待奴隶的情景,但这里却是继承了日本当时对待盟军战俘的手段。海盗说得不错,我很清楚。这里的人都很可怕。大家混在一起,你的一举一动都难免不被别人发现,夜里大家都锁在一根法柱上,想杀死一个人并不难,只要花钱买通看守,让他不锁好脚环。这样,夜里你就可以按自己的计划干,干完后再悄悄回到原来的地方,把脚环扣上。因为看守是义间接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大胡子失去狱霸的权力后,不敢再住公共房,躲到了单间里去了。听西班牙小白脸说,他有很多从囚犯们身剥削来的钱,全给了一个叫弗郎的看守,两人经常在一起谋划什么,要我们多加小心。
第二天一早六点,看守来到这里为我们去掉左脚上的铁环,到院里集合,大家拿上工具在看守的武装押送下,来到指定的林区筏木。这个林区周围全是森林,看守头儿对我们讲:
“在这里的苦役犯,每人每天必须砍足一立方米的硬木,大都是世界珍奇的红豆衫树,码好后等待看守来验收,检查是不是完成了任务。验收完了后,每一立方米都要划上白线显示是硬木。每两个人一组,谁要是完不成任务,晚上就不让吃饭,关进单间牢里,第二天早晨还是不让吃,同样又得去干。还必须把头一天的补上,再加上这天的一个立方。所要花去的劳力可想而之。
而我们五人中的志朋身体本来就弱,加上他珍爱这珍贵的树种,不忍心下手,自然完不成这样的任务。好在我们四人都身强力壮,偷偷帮他砍了不少,有时甚至把自己的硬木也码到他的木堆上,这才勉强帮他完成了任务。
不幸的是大胡子和看守弗郎盯上了我们,行动也变得十分困难了,我们只好请几个好友带劳,应对二人的监督。
一天,当大家解锁起床后,突然发现西班牙小白脸被人刺中肝脏,死在床上。这样的事并不鲜见,睡在他身边的人被叫去问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以已无关的事谁也不敢说,何况在这里死个犯人跟死条狗没两样,拖出后埋了也就无事了。这对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来说无疑是种警告。此后帮助我们的人也越来越少,志朋也因此蹲了两天单间,这让我十分焦急,我们无论如何得保住志朋的性命。逃跑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我决定行贿弗郎看守。
一天,弗郎看守和我们一同来到工地,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树下,鞭子放在两条腿间。一个劲地臭骂着砍树的囚犯们,嘴里吃着东西,故意把嘴巴砸得山响,馋我们,看着谁不顺眼便上前抽上几鞭。当他来到志朋跟前时,正扬起鞭子要往下抽时却看到志朋手里拿着一叠钞票,他忙躲过别人说:
“中国人懂规矩,这五十法郎我收下了。你们可以去偷昨天验收完的,没有划上线的木头,码到你的堆上去。但你要记住,每三天是五十美元。”说完走了。
就这样,五十美元,一百美元,他敲诈了我们近三千多美元。这样下去我们是无法承受的,因为我们秘蜜金库己告罄了。而他们对我们却盯得越来越紧,逃跑已变得无望。于是我们向他提出:
“每月一百美元!”
“不行,二百伍十美元,否则我就揭发你们!”
“你收了我们的很多钱,告发了你也没好处。”
“你以为光我拿吗,在场的看守都有份,头儿拿得更多。不信你试试看。”
“试就试,要钱没有,要命吗,你有我也有……”此时我己起了杀心。过了两天好象没反应。我们认为他在威胁,他拿了我们很多钱,他不敢告发我们。
第四天,我和国栋还有朵嘎被派去随车搬运木头。当我们回到营地时天色已晚,公共间里传来了一阵志朋凄惨的哭声,我们一听,大事不好,飞快朝屋里跑去……
进屋一看,地上躺着一人,是黑八!头肿得象西瓜一样,满脸血青色,青一块紫一块,腿也被打断了,浑身上下满是鞭子抽打的痕迹,我用手一摸已经没了气。志朋看到我们哭得更凶了:
“黑哥是为我死的,我对不起他,我要为他报仇……”
国栋似乎疯了,一把抓起志朋问道:
“日他奶奶的,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快说!……”看到志朋已哭得无法说清时,他一把扯下法柱上的脚链,纠住身旁一个观看的囚犯说:
“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这时海盗过来拍拍国栋说:
“行了,都没他们的事,这事我很清楚,你们也不糊涂,什么人干的你们应该知道。放了他,我告诉你们:你以为你们去搬运木材是正常工作吗?错了,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把你们调开,好实施他们的卑鄙计划。别以为你们给了钱,他们就会放过你们,要知道吸过血的蚂蝗,不吸干你们的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你们走后,你们这位兄弟在从林里,也就是说在弗郎的鼻子下把验收过的木方,偷偷码到这位兄弟〔他指指志朋〕的木方上。其实早被躲在他后面的弗郎跟上了,他叫了起来,于是众多看守围了上来。他们扒光了黑八的衣服,野蛮地用皮鞭狠抽狠打。用脚踢,用棍敲,在这里他们早把打人,折磨人当成了一种娱乐,发泄。我看见弗郎抄起一根园木狠狠朝他的腿上砸去,砸断了他的腿。他们要他把志朋的木堆拆掉,并补上偷搬过去的木头,这样做好象并没违反规定,但要一个断了腿的人去做这可能吗。这时,他们的帮凶,也就是黑八的仇人。大胡子弄来了个蚂蜂包,他把蚂蜂包扔到黑八身边捅破,高声叫道:我看这样他一定会爬起来的。他们跑得老远,象观看马戏一样的哈哈大笑。看着蜂包里飞出的蚂蜂盯蜇着你们的同伴,你们可以设想到一个断了腿的人,在无数蚂蜂的盯蜇下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翻滚嚎叫,爬起又跌倒,这当然引起更多的蚂蜂盯到他身上。
这位兄弟志朋,也不愧是好样的。他冲过去要救出他来,但这只能陪他一同死,是我把他死死拉住。否则这里躺着的就是两个人了。只到黑八不动时看守才走开,兄弟们用火和烟驱走蚂蜂后才把黑八救出来,我们向看守提出过送医院,但他们拒绝了。说这是犯人们自己的行为,与他们无关,自已想法治。蜂毒是很励害的,各种办法都试过,但还是没用。对你们失去一位好兄弟我深表同情。
是的,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是我们海盗也做不出来的,但他们却做出来了。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血债还需血来还”。说吧,怎么干,我愿意。”
国栋起身就要走,被我一把抓住:
“先埋了黑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