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国旗在心中飘扬（第2 / 2页）

“非常好，非常好，看来你不仅会打仗，头脑也很聪明，根据总部的指示，你们支队将解散，队员分别编入其他连队，你有意见吗？”

果然何为民的话灵验了，如果我不同意那我没这个权力，还会被戴上山头主义的帽子，知青们将散落到各班排里，命运就可悲了。如果以班或组加入会更有利互助照应，于是我以语言为由提出了以班合并的要求，营里同意了，就此知青支队也就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我被任命为副连长，这只不过是个职务而已，实权并不在我手上，在我的坚持下，国栋所属的一个知青班，留在了我们连里。

当我走出营长办公室后，夜色的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侯一样地凄惨。整个的自然界都好象穿着丧服……月亮和星星，都叫乌云和密雨遮得一点儿也不漏，好象它们都完全消失了的一般。

知青支队，就这样不在存在了，我不知道回去如何面队大家，更不知如何向他们解释，人人心里都有杆子称，谁都清楚，我们失去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前途。到哪儿去？出路在哪儿？哪儿才是我们的归宿呢……

当我走到竹楼下，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歌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

我的眼睛湿润了，当我轻轻走到竹楼上时，我看到我们知青支队的战士们都挤在一起，笔直的站立着，嘴里轻轻唱着国歌，举起右手向代表祖国的五星红旗敬礼。国旗是志朋用日记薄上的红色塑料布剪成的，上面贴了五颗星，他用一根绳子从竹楼顶拴下来，把国旗拴在线上，在大家的歌声中慢慢向上升起。不由得，我脑海里浮显出北京天安门升旗仪式的情景，我知道，此刻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面国旗永远在高高飘扬。让我预料不到的是张副营长，和护士女知青王昆生也来了，于是，我举起了右手，跟着大家一起轻轻唱起了国歌……

接下来便是没完没了的开会揭批，老知青张学忠成了山头主义的代表人物，而被隔离审查。而我成了积极分子，但这并没有给我代来丝毫好处，我和知青同胞们疏远了，国栋甚至骂我卖主求荣。知青的分裂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以至在后来的战斗中，出现了逃亡、投降、走上了贩毒的道路等等……

唯一理解我的只有志朋，朵嘎。每当我孤独的时候，他们总跑到我身边，志朋说：

“队长，你这“韬光养晦”的策略用得不错呀，你瞒得了别人你瞒不了我，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你想取得他们的信任，替我们着想对吧。和尚他妈不是人，是狗看星星，认不得稀稠。我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就是打不过他，我这就替你去骂他一顿好吗？”朵嘎也不满地说：

“一壶不装两样酒，一树不开两种花，阿哥他不该跟我们分心呀，要不我们俩一起去，把这头牛赶回来。”志朋说：

“他可是你师傅，你骂他可就是你不对了。”

“心口两条道，阿哥要是变了心，他就不再是我的师傅了。”

“不，国栋心没变，只是黛诺的死让他解不开心里的疙瘩，他仍是你的好阿哥，人恶心善，不怀歹意，他会明白的。志朋，你这几天都干些什么？”

“每天看书，这里风景不错，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以后打起仗来，就很难有这么多天的清闲日子了。”

“志朋，我给营长说通了，让你留在营部协助卫生员搞点中草药医治伤员，你也可多看点书。”

“队长，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我更想跟你们一起去探险……”

“行了，就这么定了，一会你到卫生室报导，我和朵嘎去看看国栋。”说完我们便朝寨子中心走去。

当我们来到寨子中心，看到国栋国辉两人在一家茶馆里喝茶聊天，便走了进去，国栋却只当没看到我一样，冷冷说：

“队长高就，怎不见副营长的位置姓赵呀，是不是本钱下得不够，又要把兄弟们搭进去……”朵嘎忙说

“阿哥，你想错了，志朋哥说，这是队长的什么韬光养晦政策，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是吗，整肃整肃，把昔日的土山鸡整得像百灵鸟一样叫起来了。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哈哈哈……”二人叽讽地大笑起来，而这时却听到又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笑呀笑，乐呀乐！笑声一去祸事到，深夜一潭星斗现，里头难容千人过……”

我一看，来人像个和尚，而且用汉话念到的这一潭星斗水很像是指寨子背后崖壁下的七星龙潭，便上前请来人坐下要了一杯茶递上说：

“请师傅坐下喝杯茶，这兵荒马乱的，师傅还有兴云游四海吗？”

“我自远乡来，云游四海，普度众生，行踪莫定，仍江湖道上之客，此来必与地缘有关，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日便见分晓；但这犹如过眼烟云，信与不信全在各自，诸位好自为之矣。”

我被他这无头无尾的话说得惊疑参半，惊的是他专程来此必有目的，似乎与我们是来拯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疑的是此人藏头露尾，该不会是敌特前来搞策反的，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招来的是杀身之祸……我朝国栋使使眼色，便把此人控制起来笑着说：

“师傅来此既与地缘有关，不仿谈谈看法，这两头小中间大，形如弯月的地势，可是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船泛江湖内，门边获宝珍，不宜进大用，慎防好梦空。你信么？”说吧笑起来，又说：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风水所克，永无翻身。有时算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已，果洛水中如境，映出了天上北斗七星，这便是，七星尾实乃月结穴之最佳良地。但是这里，里里外外兵甲守护，杀气弥谩，“顶心利棒”，“棺材梁”，极“白鲸被阻格”形成“困虎缚龙”之局，更是天命所为。诸位好自为之，谢谢清茶一杯，贫僧就此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国栋起身追至门外，喊道：

“老和尚，你别忙呀，我这假和尚你要不要……”

“……尘缘未了，“封神”尚早。”……

看着僧人远去的身影，我心里泛起一阵迷茫，怎么就忘了打听他的来历呢，这个神秘的僧人要不是敌特，那会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论道布施，会不会是借风水的胡言乱语警告我们什么，想起攻破土司寨时，巴采的警告，不能不让我心惊肉跳。便对国栋国辉说：

“快想办法秘密通知知青们，作好敌人偷袭的准备，迫不得已撬开军械库，千方百计要保住自身安全！”

也许就是这么一句话，撤底扭转了他们二人对我的看法，便匆匆离开了茶馆……。

三天后，僧人的警语早忘在脑后，一切行同平常，空气清新，山林葱绿太阳热得耀眼。村民们都下地去了，寨子里只有我们这些赤手空拳的游击队员们，正准备进入晒场招开批判张学忠的大会。突然，一个可怕的时刻来到了。

宁静的空气中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晴空滚过一串闷雷，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瞬间在果洛四周掀起巨大的尘土和烟火。竹楼被气浪吹得没了踪影，被劈成两段的大树朝人们的头顶压来，明如镜面的七星龙潭像烧开了的滚锅，掀起巨大的浪花。受惊的鸟儿从树林中窜出躲向蓝天的深处，在万道金光下一群黑色犹如远古时期的翼龙，腑冲向果洛山寨，扔下一颗颗炸弹后，火箭后，又擦着树梢越过山梁飞去。果洛正要去开批判会的队员们被这杀气腾腾的壮观景象震住了，呆头呆脑地望着天空……我忙大声叫喊道：

“是空袭！快趴下！”

国栋早砸开军械库拿起机枪朝空射击，游击队员们乱成一团，好在知青们都有了准备，抢到武器后，纷纷朝山林里奔去。几乎同一时刻，大地像地震一样地颤抖起来，枪炮声响成一片。透明的空气立刻像玻璃一样破碎了，炸弹的气浪令人窒息，到处硝烟弥漫。密集的子弹像无数的黄蜂追赶着逃命的人群。不管是队员还是村民，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无情地把他们抛进死亡的旋涡里。正如僧人所说，一千多人被困在这顶心利棒，棺材梁地弯月形地势里挤成一团，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只有挨打的份了。

焦急之下，我忙调来几门迫击炮，一起朝瓶口处轰，这才遏制住了敌人的进攻。这时张副营长又带着几个火箭手赶来，终于顶住并封死了瓶口，掩护着营部朝山上森林退去。当政府军发起第二波攻击时，张学忠抢过国栋手中的机枪对我惨淡地说：

“走吧，外国的月亮并不比咱家乡的园，有机会给我烧几张纸，我算革命到头了，把手榴弹留下……快走！别他妈让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