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间的黑影（第1 / 3页）
五天时间要从孟敦赶到果洛这是非常困难的。因为途中根本没有一条象点样子的路，甚至可以说根本没路。因为有路的地方全被敌人封锁了，留给我们的就只有大山和密林……
当一钩银白色的下弦月，从掸帮高原的山颠上，露出讥笑的半张脸时，当它把惨淡清冽的光芒，撒向金三角热带丛林和莽莽的深谷时。我们支队一百多号人在这片月光照耀下，一声不响悄悄离开了孟敦，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古老而宁静的森林中。林中不时传来一阵燥动，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森林的主人，也就是各种动物野兽，睁大眼睛不安地瞪着我们这群非法进入它们领地的人群，猫头鹰惊慌地咕咕叫着，似乎在告戒我们不该闯进他们的世界。而回答它们的，除了战士们身上的武器碰撞声外，再就是低低的咒骂声……
可以想象，战士们的不满与愤怒。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掐住敌人的脖子不干，自已却偏要往敌人的口袋里钻。而知道内情的干部，却又为支队未来的前途担忧。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士们把他们的命运交给了我，而我也不知道等我们的命运会是什么？我总在想，会不会派我们去攻打东面的孟沙，这是敌人进攻游击区的重要据点，虽然有重兵把守。但只要再给我一个连，不难打下来。……但我又想这不可能，虽说我们是一个总部领导的队伍，但必竟是外国人，这么重要的任务，是不会交给外国人的……怎么也得让本国人去打……那我们支队会不会得到营里的欢迎呢，不欢迎怎么办，不欢迎则必然会化解支队，分散到各当地的队伍中去。那我该怎么办？我甚至想到了强制缴械，那等待我们的将是劳工和苦役！一天中就在这杂乱无章的想象中走了过去了……
第二天傍晚。走了一天的战士们，劳累得不行，当我宣布宿营时，同志们都倒在树林里起不来了，各班长死拖硬拽的拉起战士们烧火做饭。
一会儿，自愿到一排长国栋手下当斑长的朵嘎，给我和志朋送来了两大缸热气腾腾的稀饭。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香甜的焦糊味，而我却没有半点食欲，始终在想着我也说不清的想法，总有一种不详之感。朵嘎说：
“队长，什么叫政治运动？”我大吃一惊忙问：
“你听谁说的政治运动！”
“我去喂牲口时，听道那些刚过来的知青说，总部下令要在秋季搞政治运动。他们还说，我们此去也许就是参加政治运动的。”我心里突然发起一种莫名的颤抖，强制自已冷静下来后说：
“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把饭做好了？”
“嗨，队长，我们排有黛诺呀，煮饭炒菜她样样在行，根本用不着我们操心。队伍一到下，她就忙着给大家做饭，阿哥可享福了。”我这时突然感到我欠了她什么似的，忙对志朋朵嘎说：
“兄弟。你们说，到营部以后，我们一起给国栋黛诺他们办喜事好不好。”朵嘎高兴地跳起来说：
“好啊好啊，国栋啊哥的女朋友可以用了！”志朋给了朵嘎一巴掌说：
“你瞎说什么，这叫和尚可以讨老婆了。什么用不用的，和尚讨了老婆当然要用的，不用哪来的小和尚。我举双手赞成……”
话没说完，志朋实突然一跟斗摔在地上，手中的缸子也飞得老远……爬起来一看，不知何时国栋黛诺已经来到他们身后，踢自已一脚的正是站在自已身后的国栋，没好气地大骂起来：
“你个死和尚，真是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我好心要给你们办喜事，你却把我踢了一跟斗。那好，队长！我反对他们结为秦晋之好，让他们鸡飞蛋打一场空，让你柴国栋就当一辈子的光棍和尚……”黛诺瞅了国栋一眼，忙替志朋拍打衣服上的泥土，又从国栋手中抢过稀饭，一下跪在志朋跟前，双手捧粥，说：
“阿哥，妹子的亲人不知去向，你就是妹子的亲人。妹子的终生就请阿哥做主。若阿哥答应，就请喝了我手中的粥？”……朵嘎忙说：
“阿哥，根据我们民族的风俗，假如父母已经死亡，或不在。便由兄嫂、叔伯作主。我这就替我国栋大哥给队长跪拜了，从今后队长就是阿哥的阿哥了，请阿哥的阿哥替国栋阿哥做主。”
说完便朝我下跪，慌得我一把将朵嘎提了起来。朵嗄却笑哈哈地对志朋说：
“志朋阿哥，快喝一口。黛诺拜你为亲哥了，长辈不同意他们是不能结婚的，快喝一口！”志朋一听，来劲了。哈哈大笑说：
“阿妹，哥认你啦。不过你要跟谁结婚我可不知道，把他叫来我看看，别是个人模狗样的赖汉吧……”黛诺起身忙把国栋拉过来，悄悄说：
“快给阿哥跪下求亲呀！”
“你说什么？让我给呆瓜下跪，你没搞错吧！”朵嘎忙解释：
“志朋阿哥是黛诺的长辈，也就是阿哥的长辈，哪有求婚的不拜长辈的道理呀，阿哥你就委屈一次吧。”
“……那……那那我就不结……”黛诺显得泪水汪汪地看着国栋说：
“阿哥，你不要我吗？”国栋一下傻了。
我一看这小子要真来了牛脾气就不好办了，忙朝围观的战士们努努嘴，只见战士们哈哈笑着一拥而上，把国栋摁到地上。国栋只好将就跪下一条腿骂道：
“臭呆瓜，你给老子记好，跪一次你欠我一顿揍。”志朋笑得直朝后仰：
“和尚还俗，皆大欢喜，我同意把我那美若天仙的妹子许配给你。拿水来！我给他们洗礼，祝福他们……”国栋突然说：
“你放屁，傣族信佛，不信你那个狗屁哈桑邪教。”
“那好那好，我就摸顶赐福巴……”
“去你妈的，你成活佛了吗？”
国栋刚想发作，突看到，黛诺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在为自己祈祷，只好学着她的样子听任志朋作弄。突听朵嘎说：
“向长辈敬酒三杯。谁有酒呀，贡献一下。”
一个知青战士忙把自己的酒壶递给了朵嘎，朵嘎用口缸倒了一小杯酒递给国栋。国栋一把抢过酒壶，又往里倒得不能再倒了，做了个鬼脸递给志朋悄悄说：
“今天老子非把你灌成个醉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