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踏上逃亡之路(第2 / 2页)
三人沉默了很大一会,杨志朋看了看我,胆怯而又小声地说:
“要不,我们当缅共去!三分场的人,还有插队的知青,都出去了好几个。有的还当上了游击队的营长,有的当上了政工干部,还代表缅方去过北京呢。”……三人又陷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我看了看两人说:
“你们说,我们知青为什么到这里来?”
“不就是响应伟大号召,札根边疆闹革命。”
“你说的不全对,当初下来时我们曾庄重发誓投身国际共产主义革命,献身世界革命,为解放全人类贡献一切。可我们高尚的革命理想,崇高的革命精神却要被埋葬在这里了……这决不能,我们必须出去,必须为无产阶级的革命理想而奋斗终身。”杨志朋一下兴奋得面色发红说:
“队长,你同意了,去当缅共,到境外去打游击?”
“不是去打游击,是去解放那里受苦受难的阶级兄弟姐妹,要象格瓦拉一样献身国际共产主义革命!柴国栋你愿意干吗?革命是不能免强的,得靠自己的阶级觉悟。”
“队长,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初中毕业,不懂得什么革命理论,也不想知道你那个格瓦拉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我进了监狱,以后是再也回不去了。躁他娘的,打仗老子不怕,武斗时就干过,一口气打了上万发子弹,让我当个营长保准没问题。说吧,怎么干?”
突然,牢门被人敲了敲,杨志朋忙跑过去,从门窗里拿来了毛巾肥皂还有一罐水。我接过水给每人的口缸里倒了一半说:
“好!就这么定了。为世界革命干杯,也为我们成功越狱干杯……”喝完水后,我接着说:“从现在起,不准闹事,听从看守的指挥,在和其他已经判刑的人要和目想处。要吃好睡好,注意锻炼身体。体格腱壮,肌肉发达肯定是有用的。你带了钱吗?”
“没有。”
“你呢?”
“有三佰元,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有个建议,得动动员亲戚好友,送点钱来集中起来留在以后使用。”
“嘘,看守在往这边看,快躺下闭目思过。”……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牢房的屋顶上有一束强烈的光,照亮了各个房间。光线非常刺眼。我便用毛巾蒙着眼睛躺在铁床的垫子上,思考着越狱逃亡的计划,想着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如果成功了,就先找去仇人算账,我强烈地酝酿着将来的复仇计划,就好像这个计划已经付诸实施了一样,要算账就得首先找到场主任,法官、还有管政法的人,这群蠢货竟然凭主任一面之词就给我判了个十年之罪。难道就这么让他们安安生生地活着,现在也许正为他们狡猾地完成了任务正洋洋自得吧,但我怎么处理他们呢,这群可怜的混蛋。
然后是警察。哦不不不,他们并不是蓄谋的,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像那些人手中的刀,让你砍谁就砍谁,人云亦云,没有什么奇怪的,当官的当然不会把他们藏在兜里,不加利用。他们不应负有责任,有的就不错,很有同情心,像监狱长就不错。
主任,审判官,绝不能放过他。我要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用枪指着他们说,你们为了自己地利益让主任儿子当上队长,设套让我背上黑锅。坏蛋,我要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胸怀革命理想的有志青年,我要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去奋斗终身,解放全人类才是我的目的。对,我不能为了自已遭遇到一点委屈,冤案,而失去了革命大方向
还是应该振奋精神,以革命利益为重任,越狱一旦成功就直奔境外寻找缅共游击队,去为真理而斗争。
虽说我对境外缅共有所了解,但那都是听说而己,要真到了境外如何应付,会遇到什么都很难说,不得不努力回忆听到的,遇到的,仔仔细细想了个遍。
几天过去了,我们一直处在起床、吃饭、学习、放风、睡觉的循环往复中,跟本没有逃离的机会。杨志朋似乎有些恢心散气了,但我却用一副胜利者的恣态去鼓励他。我让他考虑我们出去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用什么方法去应对,并让他在放风时,专找被抓来的缅甸毒贩学习缅语,了解当地的风俗习惯,回来后又悄悄传授给我们。出此之外就是练习跑步,格斗。当然这一切都在秘密之中进行,一人放哨两人练。也真亏我们是政治犯,始终被关在了一起,这样便使我们有了很多的策划商讨的机会,但预料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天,全体犯人被集合在狱中的操场上,在监狱长的陪同下,一位领导人开始对我们讲话。他讲什么我半句没听进去,映像深的好像是说“劳动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人……要改造自己获得新生,也要靠劳动去创造……”末了,监狱长宣布了将有一部份人,要转移到边远的劳改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而在这些人的名单中就有七年的杨志朋,而且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听到这一消息,杨志朋像遭霜打似的全蔫了,回到囚室他睡到床上要上吊自杀……我和柴国栋也焦急万分,他要真这么一走,我们的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在我们毫无办法之际,突然听到他抱着胸口大叫大嚷起来,来回在床上滚来滚去叫胃痛,看守看到后,忙叫来医生一问,才知道他无意中吃下了一枚像章。他马上被送到了医务室,灌肠洗胃,整整拉了一夜,第二天根本无法上路,这才逃脱了我们的分别,事后他笑得差点晕过去。
而这正是让我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如果他当时就走成,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由于很多人被迁往劳改农场,监狱里的劳动力不够了,政治犯也都要参加外出劳动,这就给了我们逃走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就在我们去城外木料加工厂,搬运剩余废木料作燃料时,我发现了在堆放木料的山脚下,有一个被荒草掩盖着的地洞,极具隐蔽。而这堆废料需两天才能搬完,这真是老天赐给的良机,且能放过。回来后,我们着了充分的准备,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再了身上,把晚上的饭菜全省下来用布包好绑在身上。第二天,当工作接近收工时,我让杨柴二人借解手之机,朝与洞相反的方向迂回溜进洞里,而我则剩人不注意时也溜了……
当我们在洞里不断听到外面的呼喊及脚步声,全来至与洞相反的方向时,我紧张的心情落了地……
当夜空中浓云密布,借着圆月的微光,可以看到南面的群山被一团团的乌云笼罩着,象一群专事毁灭的妖怪,趁着风势在混乱一团的天空骤驰。但天空和大地、远处和近处的景象、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一切,却在这昏天黑地的一团混乱中完全交融在一起。是的,我们朝着南边去境外的方向不停步的摸去,消失在这茫茫的黑夜中,等待我们地会是什么,命运又将如何?这一切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