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险与恶(第4 / 5页)
许连姣竟然捂着嘴巴“嘻嘻”笑了。
姑娘的笑声让代前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他的脸上有泥,或者灰,他举起大手在脸上胡乱地划拉着,又抓起衣袖在额头上擦着,看着代前锋的囧样,许连姣心生可怜。
想起代前锋,许连姣脸上露出了一片羞红,阳光从东山角跳了出来,落在她的脸上。
街道上的人多了,有的去上工,有的去自己铺子,有的去山上捡劈柴,一个个拖着疲惫与饥饿的身体,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
荣婆子碾着一双小脚窜上了狮子桥,她扭捏的身影在桥上停留了片刻,习惯地东张西望,又扭脸看看自家门口,然后,急匆匆横穿过了平安街直奔南大街。
荣婆子心里一直对小敏有意见,只因为小敏从绣舞子那儿得到的大米,没有给她一碗,她心里有气,她也曾多次找过绣舞子,绣舞子没见她,甚至连门都没让她进,她把这一些气都记在了小敏的身上。
苗太太出殡那天荣婆子站在狮子桥上看光景,身旁的人指着送殡队伍里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女人品头论足,那个女人就是孙香香。她婆婆死了,胭脂水粉擦了厚厚一脸,可见这个女人没有把苗家人放在眼里。
从那天开始,荣婆子有意无意就到苗家面馆门前的小路上转悠几圈,为了碰到孙香香。
今天,孙香香扭捏着腰肢站在苗家面馆门前,妖娆的眼珠子四处漂移。
荣婆子一只手里攥着那根挂着荷包的烟袋杆,在腰部一侧晃着;一只手里捏着那块灰不溜秋的手巾,在她的胸前甩着;堆满褶皱的眼珠子,闪着夤(yin)缘之光;佝偻着身子往前抻着脖子,掇臀捧屁、奴颜婢膝之相,乖嘴蜜舌:“吆,这是谁家媳妇呀?怎么这么俊,少见,少见,真是给咱们青峰镇添色彩。”
孙香香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她自我感觉长相虽不能艳压群芳,也超尘拔俗。在青岛时,正因为她的长相才让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让她赚了一笔钱,正因为她有点钱,才让苗简已离不开她。
孙香香最讨厌邻居林伯,林伯瞧不起她,就是走路打个照面,他的那张老脸一耷拉,把头扭到一边去,好像她孙香香是一坨臭狗屎。她对瓢爷没有意见,瓢爷对她总是很热情,见面嘴上至少喊她一声:“少奶奶早,少奶奶出门呀,这天要冷了,加点衣服,一看少奶奶是大城市来的主,说话敞亮。”
此时此刻,瓢爷就站在剃头铺子门前,眼睛落在苗家面馆门口的孙香香身上,他向孙香香弯弯腰,脸上闪着微笑与恭敬。
孙香香也送上一个笑,稍微弯弯腰,嘴里嗲嗲道:“瓢师傅,您早,您的生意兴隆。”
“借少奶奶的吉祥话,生意还可以,养活俺爷俩没问题。”瓢爷讪笑着,把手里的烟斗放进嘴里嘬着。
宝儿手里杵着笤帚站在铺子里,他向瓢爷后背撅撅小嘴,一脸嫌弃,低声嘟囔着:“老奸巨猾,看到漂亮女人走不动了。”
听到宝儿在他身后念央央,瓢爷把一只手向身后甩了甩,低垂着眼角盯着嘴上叼着的烟斗,“吧嗒吧嗒”吸几口。
“瓢师傅,您嘴里的这个烟斗可不是一般货呀。”
“还是少奶奶有见识,不愧是大城市走出来的,是呀,这是一个德国朋友送给俺的。”
“嗯,俺在青岛经常与德国人打交道,他们几乎每人都手持这样的烟斗。没想到瓢师傅还有外国朋友,羡煞旁人。”
“不好意思,做剃头匠,什么人没见过?……少奶奶,您忙,俺去烧点水,待会该有主顾上门了。你们聊,你们聊。”瓢爷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荣婆子,向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
孙香香把眼睛瞟向荣婆子,眼前的老女人穿衣打扮不俗,家庭条件不一般,心里揣摩:这个老太婆莫非是狮子北胡同的算命卜卦的荣婆子?她今天来的正好,让她算算俺孙香香什么时候生下一儿半女。
“吆,您老是哪位呀?瞧您老这话说的,让俺羞愧难当,快店里坐坐,来,来。”孙香香很会看人,知道眼前的老太婆有事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