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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唉，愁人！人家季然都结婚喽！四海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唉，愁人哪。”五一节晚上，凌四海他母亲靠在客厅沙发上不住地唉声叹气。她与凌宗盛刚参加完季然与杨倩倩婚宴回到家中。

“哎~~我说，老婆子，都快十点了！快睡吧你，别着急上火了，愁有啥用，四海他自找的，人家就愿意等，你咋办！”凌宗盛洗了把脸走进客厅满嘴酒气对凌四海他母亲劝慰道。今儿大家本认为他八成会醉，借酒浇愁，不想，人家把控的很好，不仅一点儿醉意没有，还貌似轻松愉悦；倒是凌四海他母亲尽管只喝了点红酒，但却情绪有些失控，过于激动，话过多，嘴儿有些把不住门儿，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跟喝醉了一般。

“都怨你！好好的一对儿，硬是‘棒打鸳鸯’，给弄得天各一方，整成了‘牛郎织女’。”凌四海他母亲抱怨道，“要是你早同意了，凌翎出国前说不定就和四海结婚了，弄不好现在咱大孙子都这么高了（她说着抬高手比划了一下）。”

“呵呵，你呀，还跟年轻时一样，爱幻想，太理想化。”凌宗盛坐到沙发上盯着满脸愁容的老伴儿反而笑道。或许如今也觉得自己做事有些不妥，抑或挑起年轻时的话题，暂且缓解一下此刻的抑郁之气。

“哼～～就算俺爱幻想，也比你那个花岗岩脑袋强，死硬死硬的，就是不开窍！全世界都能想通的事儿，到你哪儿就......嗨！都懒得说你。”凌四海他母亲身子一扭转向凌宗盛一顿讥讽。随即冷笑道，“哼，反正俺也不急着抱孙子，俺已经想通了，四海愿意等就等吧，相信不久将来，两人肯定会走到一起，不就是晚几年抱孙子嘛！”

“你就那么肯定他俩真能走一块儿？万一凌翎留在日本不回来了呢？两头抓瞎，这头错过了多少好姑娘呀！”凌宗盛点上一袋烟吧嗒着问。

“肯定能在一起，凌翎也绝不可能留在日本！因为两人彼此真爱，爱的很深。”凌四海他母亲语气相当坚定。“唉，走了，睡觉！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下吧！”说着起身走出客厅。

“哼，理想化的臭知识分子！”凌宗盛端着烟袋锅子扭头望着凌四海他母亲的背影嗫嚅道，脸上显出笑意。

凌四海他母亲似乎听到了，抿气嘴笑着离去。估计今晚她能睡个好觉，凌宗盛刚才基本等于向她暗示或表明，关于凌四海与凌翎的婚事，当前的主要矛盾不再是“辈分”或“差辈儿”难以接受的问题，而是凌翎能不能按时回国的问题，而这根本不是问题。

一九九五年五月一日，是个好日子，不过这天，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天晚上，R市最高档唯一一家三星级酒店——蓝波大酒店见证了季然与杨倩倩的婚礼，两人西服婚纱一身白，踏着婚礼进行曲携手走在红地毯上，受到众星捧月般注目与喝彩，场面特别隆重，气氛特别热烈。

婚礼上不乏市级领导和大咖阔佬等R市头面人物出席，可谓高朋满座，贵宾云集；数十桌酒席跟国宴一般摆满酒店最大餐厅，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十辆S级黑色大奔，浩浩荡荡碾压驶过市区主干道，“招摇过市”，阵容豪华，堪比国宾车队，足以撼动路人，轰动全城；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婚礼车队可是出尽了风头，抢足了眼球。

凌四海作为季然最铁的哥们自然为季然的婚礼忙的不亦乐乎。可夜深回家，往床上一躺，就再也乐不起来了，一闭眼，即黯然神伤。严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季然先于他“抱得美人归”，乐享洞房火烛夜。一时间，伤感，沮丧，无奈，无助乃至嫉妒如冰凉的雹子砸在凌四海的心窝儿，冷热对撞，绞心痛楚。

“凌翎呀，凌翎，你啥时回来呀？！”凌四海一晚上喊着凌翎的名字，碾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去，枕头早给泪水浸湿了。

“啊？！——咋睡这儿啦！”半夜醒来的凌四海母亲忽然发现老伴儿没睡身边，起头以为是起夜去洗手间了，可随即听到的打呼噜声，和同时涌来的酒气，把她引向餐厅，进门一看，登时傻了眼儿：

“唉~~不是不愁嘛！这不也……哈（喝）酒浇愁愁更愁！还说海子呢，我看你才是自找的呢，你这是何苦呢，自个儿给自个儿过不去呀，自找罪受！”不想，凌宗盛竟然溜出房间，又喝起酒来，不多会儿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凌四海母亲想把凌宗盛从椅子上抱起，根本抱不动，一百八十斤重的大体格子呢，没法，只能随他了，回头拿来一件衣服给他披上，自己回屋睡去了。

第二天父母照常起床吃饭上班，跟啥事儿没发生一样。

而凌四海就没那么超脱了，一天无精打采，也难怪，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躺床上净想着凌翎和季然的婚礼以及婚礼上父母那艳羡的眼神儿，且不断重复说，俺何尝不想早点儿结婚生子呀！无奈之下，只能做个不孝之子了。

昨晚凌四海忙完季然婚礼回家，已是子夜。父母已经睡下。凌四海他母亲离开后，凌宗盛在趴在餐桌上睡了不多会儿就醒了，指定睡的不得劲儿，然后回屋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