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1 / 1页）
第四十八章
凌翎忐忑不安坐上了去海关的公交车，并非不情愿，这完全是为了凌四海着想，对于他的这个愿望，凌翎既感到突然，也在意料中，只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四海的同事，毕竟海关是庄严的国家涉外机构，人员素质都够高，她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实在过于单纯；还有就是他与凌四海的关系尚未确定，尽管两人十分情愿，但将来实现与否，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个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着实无奈；另外她还担心，万一两人不成，耽误了凌四海。
想着想着，海关到了。
她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依然是披肩发，粉色蝙蝠衫和牛仔裤，换上了白色旅游鞋，只是抹了无色唇膏而已，朴素自然，天生丽质，几乎跟大学生妆扮无异。
凌翎一下车就撞见了凌四海，他早就等候在停车点了，只是凌翎思想正开小差呢，没注意到，何止呀，一路她都视而不见。凌四海依旧是刚上班时的装扮，海关制服过两天就能领到，只能等到下次凌翎来，再向其展示海关关员的庄重威严的风采了。
凌四海喜笑颜开一把拉过凌翎就往海关大门口走去，凌翎笑嘻嘻跟个孩子似的拖着小碎步得得得被他拽着走，背后直夸四海穿着精神大方，公务员就是不一样呀。凌四海故意头一甩说，这算啥，等你下次来，俺穿上海关制服，你再夸俺不迟。
不想，一拐进海关大门口，凌四海立即甩开凌翎的手，赶忙回头说，关长来了！
关长和办公室主任正走下办公楼门前台阶，凌四海想躲来不及了，其实关长打俩人牵着手一进大门口就看见了，应该说看见他身旁的凌翎了，凌翎脸白的发光，粉色衣裳洁白裤子特扎眼，可谓光彩照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美丽的亮点，不看见都难。
“嗨，四海！”
“呃，关长好，要出去呀？”
“哎！”关长面带笑意快步走下台阶与跑上前的凌四海彼此打招呼。一下精神起来。
“这位是？”关长拍着凌四海的胳膊望向走到跟前的凌翎问，那明快的眼神儿，完全不像五十多岁老头。
“呃，俺大学同学，凌翎，”凌四海上前拽了下凌翎的胳膊向关长介绍说，“学历史的，马上就要出国去日本东京大学，公派留学了。”接着对凌翎说，“俺关长。”
“啊！”关长瞪大眼睛惊叫一声，好像才发现凌翎似的，接着双手抱住握住凌翎伸来的手彼此问好，一松手就朝凌翎竖起大拇指，“东京大学，公派留学？！厉害，厉害，女中豪杰呀！”
“东京大学可是日本最高学府，相当于咱们的清华北大哪，那还了得！”办公室主任赶紧凑上前附和道，对凌翎露出欣羡并崇拜的眼光。接着凌四海把他介绍给凌翎，彼此握手问候，主任同样伸出双手。
随后，关长和主任走向等候在台阶下的黑色本田雅阁，主任上前给关长打开车门，等着他上车，关长只顾盯着走上台阶的凌四海，不，应该说是凌翎了，直到两人走进办公楼旋转门，嘟噜了句，这一对，真乃郎才女貌，不，才貌双全呀，随即上车走人。
他俩一走进办公楼一楼业务大厅，不，应该说是凌翎，就成了焦点。大玻璃隔着的窗口办公室内，关员们纷纷抬屁股扭头侧目，女的艳羡啧叹，男的目瞪口呆，就连窗口前来办业务的报关员等外来人也都转过身来，那神态不亚于看大片。
凌四海与凌翎几乎无缝隙并肩走着，凌四海显得有点儿拘束，眼神儿游移，步调儿有点儿乱，跟不会走路似的，估计过于得意；反观凌翎，落落大方，面带微笑，挺胸收腹，步履轻柔节奏感强，跟踏着音乐节律走一样，宛如模特走T型台。
“哎，四海，谁呀？这位大美女，介绍认识一下呗。”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只见快言快语刚过而立之年通关科副科长胖大姐马悦嬉笑着爬在窗口上对即将拐弯往自己办公室走去的凌四海摆手招呼说。
“呵呵，凌翎，俺大学同学，“凌四海立即拉着凌翎的胳膊转向胖大姐笑道，“学历史的，马上就要出国去日本东京大学，公派留学了。”接着对凌翎介绍说，“呃，马大姐，通关科副科长。”
“你好你好！马大姐。”凌翎快步走到窗口与马大姐握手问好。
“啊呀！哈哈，凌——翎？哎，你跟凌四海同姓吧？”马大姐笑着撇了眼凌四海问道。依然握着凌翎手不放。
“嘻嘻，是的，俺们是老乡呢，一个镇的。”凌翎笑道。
“怪不得，老乡，同学，还有哪？啊，哈哈哈……”马大姐瞅瞅凌翎，瞧瞧凌四海说着大笑起来，凌翎顿时脸红低头不语，凌四海挠着头将脸扭到一旁。这时室内两位女年轻女同事凑过来，主动与凌翎打招呼。随后，马大姐放开手，招呼凌翎去她办公室坐，凌翎看了眼凌四海，凌四海点头默许，接着马大姐走出窗口办公室拉着凌翎的手走进隔壁她的办公室，那两位女关员随即跟上，凌四海并未跟进，直接拐进旁边自己办公室。
马大姐和凌翎在她办公室坐下聊了不一会儿，屋里很快就挤满了十几位女关员，差不多集中了全关女士，都对凌翎的美貌欣羡不已，更对她的才学仰慕赞叹，女士中不乏名牌大学毕业生。凌翎很快融于她们中，彼此说笑逗乐，处的跟同事或同伴儿一样随和。
一小时后，凌四海跟关员小阚去码头巡视，登轮监管。
就是这个小阚今儿上午接的凌翎打来海关找凌四海的电话，当时恰好凌四海不在，事后他向凌四海转告了凌翎的电话。一个劲儿地向凌四海夸凌翎的声音甜，听着跟喝了蜜似的，电话黏在耳朵上就舍不得放开，“本想多喝两口蜜”可凌翎说你母亲叫她帮忙说不了几句就撂下电话，也不知真假。声如其人，可以想象她绝对是位仙女级的美女。听说后，凌四海暗自嘲笑他，切～～你小子不是想喝蜜，分明是想吃豆腐罢了，凌翎一眼就看穿了你。
小阚今年才二十一岁，本地人，去年才从QHD海关学校中转毕业分配到本关，是监管科最年轻的学历最低的关员，但能说会道，口才了得，像个孩子般活泼风趣，个头刚好一米七，刚够海关关员录用标准身高，长得白瘦精干，像个南方人，瓶子底儿厚的高度近视镜都快把鼻梁给压塌了，老是架不住往下滑，养成了他习惯性托镜架的动作，同时也导致他像老人戴着花镜一般爱从镜架上方看人的习惯，本来够大的金鱼眼，瞪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初次见怪吓人。
当凌四海来到胖大姐的办公室告知凌翎要去码头时，刚进门，没等开口，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屋里十几个女同事全都看着他大笑不已，弄得他一头雾水，自我打量了一下，身上很正常，没值得嘲笑的地方呀。待笑声小点儿后，凌四海对凌翎说去码头巡视，要她在海关等他回来，谁想，凌翎立马站起想跟着去，凌四海不乐意，码头灰尘大，太脏了，正好今儿风大，去一趟无异于掉进大染缸给弄的灰头土脸。马大姐等人也都劝她别去，没人愿意往码头跑，说去了，白脸变黑脸，黑发变白发，衣服变成迷彩服，尽量夸大其词吓阻她。可凌翎全当耳旁风，就像京剧《智取威虎山》里唱的“越是艰险越向前，”坚持要去，没法，凌四海只好依了她。
刚好小阚同去，随后，凌四海、凌翎和小阚三人坐上外代的面包车（三排座）向码头驶去。车里共5人，司机，代理加他仨。凌四海与凌翎坐中间，小阚坐后座，代理坐副驾驶座。车子出了海关不久就拐上疏港大道，车辆川流不息，大都是进出港口的大货车或集装箱车，车流量大，噪声大，空气差，污染重，要不是空调车密封好，喘气儿都呛着。可凌翎却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跟观景儿似的兴趣盎然，凌四海都懒得陪她看，很快眯起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殊不知，此时此刻，车内前挡风玻璃上方的后视镜内一双小而贼亮的眼睛不时色迷迷地盯向凌翎，有几次车轱辘像扭秧歌一样左摇右摆，加上路况不好（路给超载货车压的起伏不平），车子连颠带晃，连伺机都坐不稳，整的代理脑袋向左不知扭动了多少回，脖子都扭歪了，提醒注意看路，安全第一。咋了，司师傅（司机姓司）又熬了个通宵（司机常熬夜打麻将）吧？木（没）呀，呵呵。司机赶紧抱紧方向盘，前倾着脑瓜儿，专心开起车来，可不一会儿，车轱辘又不走“正道”了。
假如司机再不收敛，继续窥视下去，后视镜很可能会变成“魔镜”，那样，全车人都跟着他遭殃。
凌翎或许看累了，转过脸来，无意中看到后视镜里那双躲闪不及惶恐不安的小眼睛。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尽管穿着宽松的蝙蝠衫，可胸前的衣服依然给高高撑起，跟两个小帐篷似的，她本能地将开的并不低的领口往上抻了抻，然后用胳膊肘顶了下凌四海的胳膊，向他朝后视镜使了个眼色。
“哎哎，小李（代理）让师傅慢点开，不急。”凌四海立马戳戳代理的肩膀小声说。其实，凌四海一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似乎并未觉出车子行驶的有些异常，只是凌翎弄醒了他，才觉出车子摇晃颠簸的厉害，以为凌翎有点儿受不了，并未弄懂凌翎的意思，待他注意到后视镜后，里面已恢复正常。否则，他不会客气的。
不过还好，随后，车轱辘不再“歪门邪道”了，车子稳当了许多。估计是司机“做贼心虚”了。
车子很快驶进码头，里面更是灰尘肆虐，混沌一片，如硝烟弥漫的战场，“罪魁祸首”就是在港几艘货轮装卸大宗粉末状进出口散货所致，加上海边风大，更是助纣为虐，风起尘涌，污秽不堪。
但这一切，依然没影响凌翎的兴趣，下意识地在车里眯起眼睛（看见车外，她仿佛身临其境）探寻着码头，好像迷蒙的世界更具魅力，朦胧的美更有味道一般。
不多会儿，车停在一艘卸豆粕的外轮旁。凌四海与小阚由代理陪着登轮监管，凌四海要凌翎待在车里等候，不要下车，凌翎望着窗外立即点头答应。不想，不过十分钟，不顾司机一再劝说，外面脏，她就下了车，关上车门后，望着车嗫嚅说，哼，外面再脏，也比车里干净。随后，她就捂住口鼻冒着“烽烟滚滚”的弥天灰尘，跑进不远处的一个工房中。
当凌四海他们从船上下来由司机得知凌翎去向时，凌四海找到凌翎，让她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回头来接她走。凌翎立即点头答应了。此刻她整跟屋里的几个码头女工聊的火热呢，凌翎就这样，平易近人，啥人都合得来，谈得开，人们也乐于接近她，颇具凝聚力，交际组织能力特强，要不能当大学学生会副主席，很有人缘，难怪“人见人爱”。
近俩小时候，凌四海、小阚和代理乘车回来接上凌翎回到海关。从工房出来，凌翎与女工们告别时，彼此相拥，依依不舍，相互保证，后会有期。
坐车离开码头现场回到单位时六点已过，海关已经人去楼空下班了。代理用车将大家直接送回家。车先停靠在了市委大门口，先把凌四海与凌翎放下，谁知，小阚关上车后后，又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已经说再见的凌四海与凌翎大声喊道：
“凌哥再见！嫂子再见！嫂子以后常来海关玩呀！下次小弟请你吃海蛎子面！”
凌翎当即笑弯了腰，凌四海笑着指着小阚直说，你呀你！
“See u next time！（下次见）”小阚说着关上车窗笑着离去。
凌翎随即挽起凌四海的胳膊爽然走向市委大门，现在听到有人喊她嫂子不再羞涩，欣然接受。凌四海跨前一步，上下打量了凌翎一番，露出惊讶的笑容，没他想象的惨不忍睹，凌翎几乎一成不染，随即，凌四海夸她，出污泥而不染。凌翎则笑着说，俺踩着石头走的，没粘着污泥呢！
随后，两人手拉手走进市委大院。武警门卫再次（顺时针）向后转，幸亏没碰上查岗的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