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 / 1页）

清晨一场小雨过后，天空逐渐放晴，云雾像幕布给太阳拉开，凌四海追着地上如潮涌般快速向西蔓延的光线，跑上村西漫水桥。

差十分钟6点，西桥头上，凌四海身着黑色运动服，面向凌家河子伸胳膊扬腿，原地踏步，山风呼呼吹在背上，推着他不由自主地由慢慢步下桥去，跑在村道上，全然忘记约好在桥头上等候凌翎。

刚接近通向凌翎家的胡同口，凌翎即闪身而出，长发飘飘，一袭红运动服，就像日前梦到的一样。

昨日凌四海与凌翎相约今早爬东山。抑或昨晚在她家吃的那盘黄蛾子炒肉促成，现在正是黄蛾子“泛滥”，漫山遍野，俯拾即是，肥大鲜美的时节，一场晨雨更使得黄蛾子如雨后春笋般疯长，凌四海岂能错过这解馋的良机；再就是托梦了，凌四海想梦幻成真，实实在在抓住梦中那个虚无缥缈，可望而不可及的凌翎，总而言之——圆梦。

两人碰面后，不约而同地击掌问候，转而沿着村道并肩跑上漫水桥，随后一路向东穿过赵家河子跑向东山。

凌四海不时故意跑在凌翎身后，为的就是好好欣赏她，他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真疼，不是在做梦，眼前可是真真实实的凌翎，且比梦中还美；凌翎似乎意识到了，嘴角两个小酒窝笑的亮亮的像两口甜美的泉眼。

“凌翎不管穿啥，就是披块破麻袋片子一样掩饰不住她那傲人的曲线，魔鬼般的身材呀！”

凌翎那惹火的身材，看得凌四海脸红心慌，心中的小鼓敲打的快赶上跑步声了，他尽量避免与她触碰或磨蹭，怕控制不住，腿软脚崴，失足跌倒，让其耻笑；再也不敢像昨天酒桌上那样，两人坐一起彼此故意或不经意间胳膊肌肤”磨来蹭去“的了。

不过此刻，凌翎可没他想的那么复杂，身子不自觉地就贴上了凌四海，就像月亮被地球吸引一样。

两人迎着包含松香的山风，当然，凌四海还熏着凌翎撩人魂魄的发香，一起跑进了大山的怀抱。

松叶山草花瓣点缀着的如波光一样的露珠晶莹闪烁，喘息着晨阳清新的气息，这仿佛是一个前奏，转眼间，松树下，山草中，“飞出”越来越多的黄蛾子，起头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羞于见人，但随很快就变得落落大方，丰腴醒目，菌香袭人。凌四海与凌翎欢天喜地，扑向黄蛾子，拥抱黄蛾子，歌声笑声口哨声，吸引着黄蛾子纷至沓来，两大塑料袋子，成了它们的“新家”，挤破头往里钻，差点儿撑破了透明的“墙壁”，害得两人累并快乐地抱着托着它们步履蹒跚地摇摆在青山绿水中，凌翎情不自禁唱起了：

采蘑菇的小姑娘

拎着一个大塑料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袋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哈哈哈哈......

凌翎一手提留着满满的一袋黄蛾子，一手打着拍子，像小鹿一样蹦跳奔跑在前，凌四海同样拿着黄蛾子，打着拍子，摇摇晃晃追赶着，完全沉浸在凌翎版的《采蘑菇的小姑娘》甜美搞笑的旋律中，身边飞着好多鸣啭着的鸟雀儿，山野共鸣，云飞风起，山溪倾泻，此时此刻东山宛如世外桃源，养眼醒目怡人。

两人顺着山谷中的一条小溪，来到山脚下由山谷顺势筑坝而成的水库，库水湛蓝，如蓝宝石闪耀着阳光，点缀着白云，水面给山风撩起道道涟漪，抚摸着岸畔，礁石、撩拨着岩缝石穴，弹起轻柔的曲儿，鱼儿打滚儿跳跃，老鳖浮游仰头，飞来几只白鹭，吱吱叫着俯冲，叼起一条乐晕了头的鱼儿，吱吱叫着飞远，一只叫不上名字羽毛艳丽的鸟儿飞落在水中的一块山石上，认真梳理起羽毛……库景美不胜收，凌翎望着水库对凌四海说：

”四海，俺想游泳。“

”现在？“

”嗯。”

”俺也想呀，可是不行，咱没带泳衣呀！“

”没关系，俺裸泳。“

“——啊？！开玩笑吧你。”

“不！真的。”

“不行不行不行！光天化日之下，好了，别逗了，快天晌了，俺还急等着回家让俺奶奶炒黄蛾子吃了。”

“怕啥？！你看，周围哪有人，荒山野外的，只要你不看就中，嘻嘻嘻嘻……”

“……你真想下水？”

“嗯。”

“那，那好，就在水边，别走远，别去深水，深水太凉，容易抽筋，这儿水下坡度很陡的，不比海滩，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那你，向后——转！”

“呃，是！”

“俺脱衣服了，不许偷看哟。”

“是！保证不，偷看是小狗。”

“嘻嘻，俺不说，——好！不许回头。”

“是！安阳（语气叹词）来，你快点儿吧，俺肚子饿了呢。”

“嘻嘻嘻……”

凌四海心中的小鼓，此刻敲打的如何激烈可想而知，他看不见，全凭耳朵极力倾听，窸窸窣窣脱衣声，像另一对鼓吹敲打着他的耳鼓，他在想象凌翎脱衣的样子，脱掉衣的样子，慢慢走入水中的样子，水中戏水游泳的样子……对了！她不会变成美人鱼，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