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和柳羚换身份(第1 / 1页)
回到南隐山庄是夜里。我们是在那一天的早晨,离开客栈之前,互换的身份。我扮作柳羚的样子,她觉得像在照镜子,很是夸了一番。可是她扮作我的样子,就差了那么点东西,就这么文文静静的看上去还不差,一开口说话就显出不一样来。
“怎么办,妹妹,我不像你啊!”
我看着这个住了近十年的身体模子出现不一样的表情,觉得还挺新鲜,憋着笑了一番。
“再笑,再笑我就不玩了。”
“好好好……”我告诉她我的声音特点,说话方式以及通常见到一个人或一件事的反应,她酝酿了一番,可能性情还真是不同,她又没专门学过化装术,觉得憋得慌,有些气馁。既然这样,我便让她少讲话,将我见到爹和二娘会说的都教了一番,她记下了,但是又怕有差池,声声哀求,“妹妹,干脆你扮作我,自己回庄得了,我在庄外等你。”
这怎么成,明明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柳隐不回来探望怎么行。好说歹说,她才答应耐着性子试试,“大不了平日就多呆在房里得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装喉咙疼啊嗓子哑啊,总能蒙混过关吧。反正庄上的人见你见得少。”
真的危险的时候就这样吧,我有点无奈。明明要解决的是她自己的事儿,这么一来,好像是我在求着她了,
在马车上嘀嘀咕咕地演练了一天,天黑的时候才到山庄。
爹和二娘自是早就收到了信报,在前院正厅严阵以待。念儿的丧事早已办完,加上过了这么些日子,该消的气应该早已消了吧,剩下的都是理智,沟通起来方便。
我们站在厅下,行过礼,他们不说话,一时落针可闻。空荡荡的正厅,昏暗的光,加上外面绵绵的雨,生生地让人觉得悲凄,就这么看上去,爹和二娘憔悴了不少。
我看了看柳羚,她忙说:“爹,二娘,念儿弟弟的事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但是姐姐她是无辜的。你们一定要弄清楚再怪罪。”爹以为她是我,对她说话的时候神色稍有缓和,“隐儿,你先回房去,爹和二娘自有话要问她。”柳羚转过头来看我,我使了个眼色,她便跟着小草回房去了。
爹待她走远后,猛地一拍桌子,“哼!你还知道回来?”毫无预料的一下让我心惊,我连忙跪下,“爹,羚儿知道错了,但是念儿弟弟的确不是我毒害的。”
“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逃?”“爹,二娘,你们也要听我讲啊。你们什么都不听就认定是我,我不逃走,等着你们定罪吗?”
二娘一直低着头,此时听我这样一说,将视线投过来,“好,今日就听你说。”
望不到她的眼底,不过听声音知道情绪很平静。我本来打算先打探一番再来讲的,此时就要我讲——想了想,此时拿不出证据,就先提出疑问吧。
“二娘,我知道以前对念儿弟弟不好,但是我也不是成心要这样的,我一看见他就总是想起曾经你也要害我,我迁怒于他,却并不想害他。”
“羚儿,”二娘言辞恳恳,“你说话前先问问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在我还没有嫁给你爹的时候,你就带着妹妹离家出走,我与你爹成亲后,你也是处处找茬,我都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一笑而过。但是这些年来,我自问对你是操碎了心,你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吃的穿的用的,生怕不合你的意。我对柳隐都没有对你一半用心。我知道无法代替大夫人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从未想去取代她,只盼你有一日能体谅你爹,盼你能理解一切,能真心地叫我一声二娘,把我当做你的二娘。你却口口声声说我要害你,到底是为什么?”
“好,”我学着柳羚的脾气,“既然二娘摊开了讲,我也开诚布公摊开来说。三年前,我去洛阳姨娘家,出门的时候剧烈腹痛,不知道爹二娘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以为只是简单的痛而已,没想到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是妹妹去闯百花门帮我拿回解毒的方子,让我知道我中的是什么奇怪的毒,别人都说天下毒出百花门,可是百花门的人说,桃花山庄才是用毒的始祖,我中的毒是什么你知道吗?水仙毒,连百花门都做不出来的毒,我真不愿意相信它竟是来自桃花山庄!”
二娘的身子竟是一怔,“你三年前中了水仙毒?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扬起脸:“你别这时候才来问这事,我是找不到证据才没说。下毒的人应该学你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对,就我柳羚是笨蛋,要毒害弟弟还当着贞嫂和小花的面给他香袋,好让你们抓住我是吧?”
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相信他们没有想到过,只是双方说些别的话引起了脾气,没有坦诚地交流。这次回来,和我上次在柳羚的往事里见到的他们不一样,看得出来,二人对柳羚的情绪沉淀了很多,我想到的他们应该也想到了。谁会这么傻呢?
我猜,方才二娘让我讲些理由,也是想从我这里发现点别的蛛丝马迹吧。
我又加上一句柳羚的特色话,“说我畏罪潜逃,是你们的臆想吧,抓不到毒害念儿弟弟的凶手,就拉我顶替。”
爹又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对你二娘说话的!”明显不如一开始有气势,现在也知道之前的自己太过武断了吧。我收了声。
二娘沉吟道:“你说得对,念儿不可能是你毒害的。”
我喜道:“只要二娘信我,我一定会揪出毒害念儿弟弟的凶手。”她摆摆手,“夜深了,你先回房吧。”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给了一个这样的答案,是不是说明柳羚没事了呢?
我随小花回到柳羚的房间,她为我打来热水,整理好床铺,“大小姐,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吧,早点洗了睡吧。”
我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看了一圈,有些事问她:“平时除开你和小草,还有什么人来过我的房间?”“这个,我不清楚,有人来的时候我们都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又谁来过。”
这是个大实话,那,“我当时拿香袋给念儿的时候,你也在一旁看着,知不知道那香袋从哪里来的?”她笑了一下道:“大小姐出门一趟,好像变了许多。”
我学着她笑了笑,心中却是凉的,“发生这样的事,是你你也会变。”她想了一下说:“那香袋是前年大小姐你在集市上买回来的,记得当时你特别喜欢,总是带着它,后来不小心掉在荷塘边,差点以为找不到了,还是下人拾到了送过来的。你怕再掉,就放进梳妆盒子里没有再用了。”
哦?“那你知不知道,那香袋怎么有香毒了的呢?”
我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让她本在拨灯芯的手抖了一下,一下子戳到灯油里去,摁灭了一根灯芯。顾不上将它挑好,她战战兢兢地说,“大小姐,都怪我,平时看门不严,让贼人进来做了暗事,还害得大小姐你——”
我笑说:“贼人想进来,你日防夜防始终是防不住的。可是我就想不通,他是冲着我来,想毒害我呢,还是想毒害念儿弟弟?不对……他不可能算到我会将香袋给念儿弟弟的,那么说,肯定是想毒害我了,谁想杀我?小花,我平时很可恨吗?”
“大……大小姐,这些奴婢也不知道……你还是先洗漱吧,水本来就不热,再等都凉了。”
也许我的问题对于她而言,深刻了点,我转换了话题:“怎么不见妹妹来找我,我想今晚和妹妹一起睡。”
是很奇怪啊,我特意在等柳羚呢,我都回房了,她不会没注意到吧。进庄前慌张得很,进庄后不慌了?二娘都说了不可能是她,不再拿她当凶手看,我恨不得立刻将这好消息告诉她。
“大小姐,我刚才在外面碰到小草,说二小姐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明天再去找他吧。”
难怪。“那好吧。”
小时候,小花和小草都是在房内守着我们睡觉的,现在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安置我睡下,小花就推门出去了。
一时睡不着,便拿了白眼去看二娘。
二娘回了房,爹却不在房中。
红杏从外面进来,“庄主去了隐院。”二娘示意她将房门关好,“羚儿说她三年前中了水仙毒,怎么回事?”
“水仙毒!她中的是水仙毒?”红杏有些惊讶,想了想说:“三年前,大小姐出庄去洛阳的前两天,我接触过她的身子,是有些异样,但是不确定是什么异样,出门前她腹痛,我倒是想到了这点,但真的没想到会是水仙毒!”
二娘看着她,责备道:“你也没对我提过。”
“奴婢的错。后来没听说大小姐有什么异样,她回庄后我也在找机会观察,可是看不出痕迹,当时就想,是不是我估错了。”
这个红杏,有这样厉害?她说碰过柳羚的身子,是指柳羚刁难她摘桃子,撞她进池塘的时候吧,就这么一撞,她也能辨出好歹来?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