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带路（第1 / 1页）

按照卜吉的吩咐普拉希特和兽人又呼噜呼噜地交谈了一阵，最终无奈地扭过头来。 “怎么样？”卜吉赶忙问道。 “没问出来。”普拉希特把手一摊，“我问他青森之城距离这里有多远。他却反问刚才给他儿子食物的人是不是我们。我说是。他说地窖里有很多伤员，需要大量的食物、清水和药物。如果有了这些东西，他就告诉我们青森之城在什么地方。” “这可真是有点……”卜吉其实知道青森之城的大概方位，只是想问问还有多远的路而已。可这个兽人却似乎会错了意，以此为借口提出了条件。按道理说完全可以不理会他直接前进便是。但知道了地窖里有很多伤员的事，就无法置之不理。 “你问问他大概有多少伤员？”卜吉说道。 一阵交谈之后普拉希特回答说：“大概有二十多人。其中重伤的有两个。” “看来要忙碌一阵子了。”卜吉想了想说：“你回去把法奈和美子叫过来，其他人原地不动。” “好。”普拉希特答应一声，起身回去叫人了。兽人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卜吉，觉得这个绿发半精灵既瘦弱，又没有一丁点的魔法波动，遂放下心来。 不大一会儿普拉希特带着法奈和美子过来了。法奈提出自己先到地窖里看一眼。兽人想了想答应了。进去没多久法奈就脸色煞白地爬了上来。想必下面的情形一定很糟糕。 “地窖里光线太暗，没办法进行治疗。而且空气也不太好，最好能把重伤员抬上来。”她建议道。 于是兽人男子又返回下去。接下来兽人们从地窖里逐个爬了上来，足足有二十多人。其中多数都带着伤，几个重伤的是用极其简陋的担架给抬上来的。他们的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比大陆南方的流民还要落魄几分。 “这气味果然不怎么样……”一股腐臭的味道飘过来普拉希特忍不住扭过头去。 “美子，你跟我来。”法奈从挎包里取出口罩递给美子，同时自己也戴上一个。 普拉希特很担心美子的反应。自己这个常年在外行走，风餐露宿、风里来雨里去的人都觉得作呕的气味，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能忍受得了？ 果然美子面露难色，低声叫道：“妈妈……” 法奈转过身不去看她，坚决地说道：“你要是不行，就去叫艾莉娅和赛琳娜来帮忙。” 普拉希特正想上前说自己可以帮忙，却被卜吉一把拉住：“你不要多管闲事。” 美子低下了头，咬了咬牙戴上口罩说道：“我愿意做！” 法奈点点头：“好！那就先调制一桶消毒液。卜吉，你把干粮分给他们。普拉希特去烧些开水。” “是！”卜吉答应一声。四个人分工明确之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救治伤员的过程很辛苦。箭伤要先用钳子剪断箭杆，然后切开皮肉将里面的箭头取出，最后用包着棉花和纱布的木棒蘸着药水抹进伤口里面，最后才能缝合包扎。内脏流出来的要先用酒和温水清洗干净，然后塞回肚子里缝合。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还要忍受兽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普拉希特只是在旁边时不时的干点递工具、倒水之类的杂活就已经有些吃不消。再看法奈和美子，连口罩都被脸上的汗水给浸透了。 卜吉也没有闲着，从挎包里变魔术般地拿出几只铁皮桶和柳条筐。桶里满满的全是甘甜的清泉水，而筐里是水果、蔬菜和面包。面包是卜吉自己调制的，味道当然赶不上法奈的，不过对于饥肠辘辘的兽人们来说只要有的吃就已经是美味了。 做完这些事已经临近黄昏了。期间艾莉娅过来看了两次。卜吉让她转告埃泽基尔等人不必过来，在原地等候就好。 “如果让大家都来帮忙的话，一定会进行得更快些吧。”普拉希特觉得有些奇怪。 卜吉把他拉到旁边，低声说道：“兽人别看长得挺凶恶，其实非常胆小，对强大的事物非常敏感。如果我们一大群人都来的话，尤其是埃泽基尔和柏克罗那样的一出现，这些兽人就不敢带领我们去青森之城了。” “我们都帮忙救治伤员了，连带个路也不行？”普拉希特还是有点不能理解。 “不行。搞不好他们会认为我们别有企图。”卜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虽然你会兽人的语言，但对他们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啊。兽人长年被魔族统治压迫，本来就有谨小慎微的习惯。好不容易魔族被打败，又被瘟疫摧残了几十年。现在哪怕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们也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我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 “那埃泽基尔先生他们怎么办？”普拉希特问。 “我和柏克罗有联系的方法。只要让他们悄悄跟在我们的后面就可以了。” 说话间重伤员的手术已经完成了，轻伤的也都包扎完毕。兽人的孩子们吃饱了肚子，在废墟间做起了游戏。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刚才的兽人男子走过来感激地说道：“我叫巴拉肖诺夫，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我叫杉卜吉。这是我的妻子和女儿。而这个是——”卜吉指了指普拉希特，说道：“我的女婿。” 尽管普拉希特知道卜吉这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还是极为尴尬。站在另一边的杉美子也闹了个大红脸。只有法奈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哦。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真是令人羡慕。”巴拉肖诺夫有点局促地搓着长毛大手，“您刚才说要去青森之城，不知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这家伙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说带路的事，反而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己人的来历和目的！普拉希特这时觉察出巴拉肖诺夫的谨慎了。如果没有卜吉和法奈他们帮忙，兽人们就得又冷又饿，带着伤在地窖里不知道躲藏多久呢。结果到了现在他还是抱有疑心。真像卜吉说的那样，这要是埃泽基尔和柏克罗几个人一出现，这些兽人别说带路，恐怕连话都不敢说了。 “其实我是克沃莎先知的朋友。听说她有些麻烦，是来帮忙的。”卜吉笑着说道。 “您是克沃莎先知的朋友？”巴拉肖诺夫听了态度立刻变得殷切起来，“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呢？” “是在麦扎利恩帝国的首都洛加达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刻苦地研究治疗兽人瘟疫的药物。实不相瞒，我和我的妻子也参与了这种药物的研究呢。”卜吉说的倒都是实话。 “哦，想不到您连瘟疫的事都知道，那一定真的是先知的朋友了……”巴拉肖诺夫的声音终于变得平稳下来，“那就由我和我的儿子带你们去青森之城吧。” “那这里的这些人怎么办？不回去吗。”普拉希特问。 “嘿嘿，”巴拉肖诺夫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鬓角的长毛，“老实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从青森之城逃出来的。那里正在打仗呢。大家不愿意卷进战火，这才拖家带口的想要到罗述港一带避难。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强盗，结果变成这样。” 普拉希特正想讥讽几句，却被卜吉拦住：“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出发如何？” “现在就走吗？”巴拉肖诺夫似乎有些为难，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现在走吧。” 于是几个人趁着月色离开了村子，朝西北方向出发了。巴拉肖诺夫的儿子就是法奈曾给过干粮的那个小男孩。不知是否出于这个原因这对父子对法奈稍显亲近。于是走路的时候卜吉让法奈、美子和他们走在前面，自己和普拉希特则稍微拖后一点。 一边走着，普拉希特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卜吉先生，您对兽人的脾性这么了解，大概是那位先知告诉您的吧。她就是您提过的接应者？” “是的。”卜吉微微点头。提起克沃莎，他的脸上浮起了笑意，“有二十多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那个兽人小姑娘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当年我们四个人组成的工房在炼金术士大会上可是获得了亚军呢。” 普拉希特问道：“四个人组成的工房？那就是您，法奈阿姨，我父亲还有这位克沃莎先知？” “是啊。当年她和你父亲的感情很好呢。我和法奈还臆测他们会不会成为一对。” “卜吉先生，”普拉希特收起了笑容说道：“您如此客气的对待这些兽人，是否是因为这位先知的关系？” “哦？”卜吉放缓了脚步，看向他反问道：“要不然我该怎样做呢？” “这些家伙是从城里偷偷逃跑的逃兵！他们置同伴于不顾，只想着自己活命。这样的人值得我们相信吗？值得我们送上粮食和清水，还帮助他们治疗伤势吗？既然兽人想您说的那样胆小，只要稍稍教训他们一下，既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也可以和埃泽基尔大人他们一起行动了呢。而且兽人会认为我们是有求于他们才施以援手，并不会感谢我们啊。”虽然语气有点激动，但普拉希特的声音并未放大。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卜吉很平静的回答，“也许这些人并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和精力。只要采取一些武力手段，说不定会更容易一些。但是，我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普拉希特一愣。他没想到卜吉把自己的问题又踢了回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茬。只是隐隐觉得其中一定有着重要的原因。 “我帮助这些人，和气的对待他们，并不是出于无谓的善良或者和那位兽人先知的关系。正相反，如果考虑到和先知的关系，我应该把他们捉起来，送回去才合情理一些。但你也看到了，这些兽人在我提出去青森之城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害怕或者担心，稍显为难便答应带路。这就说明他们并不害怕回去会被粗暴的对待，只是觉得面子上对不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