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来自权利顶端的人们(第2 / 2页)
“哗哗哗”一阵微不可闻的珠子碰撞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厅内众人皆是耳力过人之辈,几乎在第一颗珠子碰撞的时候便已经听到。
众人的话语逐渐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一个闪电贯彻天地,小院一下子变得清晰,一个瘦小挺拔苍老的身影,出现门口。
“感谢诸位到来,老朽来迟,甚歉。”
郑熹来了。
清癯的老人扫视了一周,神态平静如同深谭古井,已然没有了平时的轻佻与怪诞。
大厅中,几个人看向老人的目光包含着复杂的情绪。不学无术之人在世家众多子弟中数见不鲜,但一直张扬跋扈到老的也就这个一个人了。无非有个哥哥撑腰,这是几大家固有的印象。而这印象一直到数天之前,这个干枯的老人下令对一个小镇进行屠杀后,在众人心中逐渐改变了。乃至于后来皇帝震怒,吏部尚书郑肃革职流放,则是将人们心中的那个印象彻底改变了。
原本那个不学无术的郑熹,隐藏如此之深。
不同于在夺嫡与皇权争斗中胜出的皇帝,士族通向家族权力顶端的路,要稍微缓和一些,这种缓和来自于数十代人凝练稳定机制和在各家老一辈人的克制。
没有永恒的帝国,只有永恒的世家。
相比之下,世家的权力更趋近于“天赋”,而真正上天赋予的帝位,却是实打实拼杀来的,这也是几大世家老人看待皇族李家犹如暴发户的原因之一。
隐藏了这么久的老人,现身的目的是什么?郑熹做法,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破坏了世家核心上的某种默契。
在种破坏为代价为前提的情形下,老人现身肯定不仅仅是拉下郑肃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它的目的,天下之间,谁是他的目标谁又是他的盟友?
众人默不作声的相互扫视向自己周围。屋子内一种奇妙的安静氛围中只有崔崇光斜靠着往杯子倒酒的声音。
“张长禄必须下来……”郑熹仿佛没有发现这种沉默,断然道。
在老人身上,很多东西不同了……院外漫天的大雨,洗去的是这个老人将近一个甲子的伪装。
快步来到屋子的正中心,郑熹手腕轻轻一抖,手中提着一个锦袋被抛在身前,五根轴卷从锦袋中滚出,散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郑熹眼睛一眯,视线落在了一个银线绣着的“李”字的轴卷,那轴卷像是受惊跳起的鱼,从地上弹起,径直落在他手中。
好精准的内力控制。
出乎意料,众人面前,郑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武功。
青色的帛轴卷在老人干枯消瘦的双手中,被徐徐展开,老人轻轻念出了声音。
“张长禄,景龙四年秋,与临淄王秘会于潼关......”
“唐隆元年六月,张长禄三见钟绍京……”
……
轴卷很长,郑熹张开双臂,只展开了前端一小段。
众人无不变色。
这张长禄竟然与当今皇帝为临淄王期间,便有密会,看情形更是参与了平灭韦家的唐隆之变。老人跳跃读了几行,几句话便把张长禄的跟脚讲的通透。时间地点,俨然与张长禄仕途发展暗暗契合,众人既感叹于当年的临淄王,今日的皇帝的布局隐蔽,更惊叹于这郑熹于无声间,竟然能监控到如此细微。
李焕之的一张脸,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李家暗中培养的一招妙棋,已经被渗透成这个样子,众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看着地上标着自己家姓氏的轴卷皆是沉默不语。
李焕之默不作声,接过郑熹递过来的轴卷,展开扫了几眼其它的内容,饶他心机深沉,也是面露杀机在外。
“三省六部,我们几家名下的的数十个官员,已经被证实是皇帝的人”,郑熹古井无波的双眼,间环视了一眼厅中众人,示意众人拿了绣有各自姓氏的轴卷。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自己人,各自暗地里的人,更是不知道是什么立场,大厅无声,众人不语的观看着各自手中轴卷。
廊檐的雨落在芭蕉上的滴答作响,大堂内,寂静无声……
风雨无边中,众人皆知,寂静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