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同桌(第2 / 2页)
面前少年那张很会耍贫的嘴,肯定也说过很多伪装潇洒的话安慰他的爸爸妈妈,证明自己活得很好,也是保护所爱之人的一种方式。
越会说的人,越孤单。
我看着窗外,忽然说:“苏正阳,咱们堆个雪人吧。”
“大冷天的去哪堆雪人啊,再说楼下雪都化了。”
“我知道哪里有。”我把英语书合上,把他从楼梯上拽起来,想一出是一出的猴脾气又上来了,“走走走,你爸妈也该出门了,回家拿装备,帽子手套全戴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回到家,找出一副最厚的手套,还从厨房里拿了一段胡萝卜和一把栗子,一边吃一边等苏正阳。
口袋里的栗子快见底了,苏正阳才摇摇晃晃的从电梯里出来。
其实是小区后的一片冰湖。
那里原本是个鱼塘,鱼塘主身份阔绰,还有个能在人前说上话的显贵亲戚,当初开发商为了买下这块地,花了不少功夫。
据说原本的计划是填湖,挖土机准备就绪又被撤离,换了个理由说影响风水,居民区建成后新城区工作忽然停滞,这块没了鱼的小池塘成了一片荒湖,就这样孤零零的被遗忘在这里。
冰上气温低,放眼望去都是白色,一周前的雪保存的仍旧完好。
上次堆雪人还是小学时候的事情,我和我姐在老家的院子里,堆了两个四不像,我姐自豪赐名“麒麟和饕鬄”。
就冲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们长得多奇怪了。
雪是苏正阳的开关,站到冰面上,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语气都是昂扬的:“宁晨,咱俩滚雪球吧,比谁滚的大。”
我笑:“滚不起来的,那都是动画片骗人的,一滚就碎了,只能一点一点堆,像堆土一样。
我手残,苏正阳也好不到哪去,半小时后苏正阳面露忧愁的看着我们堆好的雪人——安眼睛时我力量过大,第一个脑袋碎掉了,于是我们又在那半个脑袋上面续了一半,看起来挺狰狞的。
我觉得这事我俩都有责任,但苏正阳言之凿凿,说我拉低了他的水平。
“起个名字吧。”他忽然说:“虽然丑是丑了点吧,但留个纪念,没准我这辈子就堆这么一个雪人了。”
“怎么会,林城每年都下雪。”
“我又不是林城人。”
“至少明年你会在啊,到时候再来堆一个,二胎。”
“滚蛋。”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声音慢下来,“再说明年...也不一定...”
话题一下子变的伤感,他在桦实上了半年学,我已经忘了他是个随时会回到家乡的人。面前的雪人沉默的看着我们,鼻腔口腔喷出来的哈气,开出一朵存活时间为一秒的雾花。
“堆完了就回去吧,太冷了太冷了。”我特别做作的用手去捂耳朵,装出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举到一半才想起手套上全是雪水,被冷风一吹早就变成了冰碴子。
我只是不想进行刚刚那个话题,对所有应付不来的未知,我的第一选择永远是逃避。
湖面上方圆三米的雪都被我们征用了,此时脚下只剩下实打实的冰面,光溜得很,我第一脚迈出去直接跪下了,脸朝下,摔得特别结实。
作为一个标准南方人,苏正阳被我吓坏了,他害怕我的把冰面砸碎,我们两个扑通一声掉进冰水里。
“要是掉进去得多凉啊。”他疯狂感叹,我疯狂瞪他。
上了电梯才发觉膝盖疼,刚刚那一摔是膝盖着地,寒冷减缓了疼痛感知,身上暖和起来后痛觉也恢复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苏正阳送我到家门口,但是我妈没来开门。
这不合常理,我妈一般不会出门的,外面冰天雪地的,她能去哪儿?
“可能去买菜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那...那你去我家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