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言(第1 / 1页)
男子冷峻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有心痛、不解,还有隐忍的怒气:“为什么?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涟辛无奈道:“个中缘由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她体内这封印十分紧要,你最好当作不知情。”
风羽握紧了双拳,极力隐忍着眸中的怒气:“是因为这个封印她才没有灵力、长不出双翼的吧?这一千五百年来,她在羽族受尽冷眼和嘲讽,可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我知道这些年她在羽族过得艰难,所幸如今有青鸾和祸斗陪着她,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孤单。”
风羽冷笑:“她本该像三公主一样,骄傲自信,受父母宠爱、族人尊敬,而不是如今这般处处看人脸色!同样是我羽族的公主,为何君上对她如此残忍?难道真如二殿下所言,君上本就生性凉薄?”
“放肆!”涟辛本想着听他抱怨几句也无妨,没想到他出口越来越没有分寸,皱眉怒斥道,“你这是对君上不敬!”
“我来就是想问清楚封印的事,既然大人不能为我解惑,我就直接去问君上。”
“你站住!”涟辛气笑道,“去问君上?你以为你是谁?!若不是念在你父亲为羽族捐躯,你还有命站在这里?罚你去浮城已经是君上对你的恩典了,你若不识好歹将封印之事挑明,恐怕出不了宫门!再者,你以为君上会告诉你么?你这样跑过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风羽沉默了片刻,闷声道:“那我去找二公主,将封印的事告诉她。不论君上为了何种缘由在她身上结下封印,她都应当知晓实情。”
“若是你想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甚至害死她,你就去吧。”
风羽蹙眉道:“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君上十分在意她体内的封印,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必定有其道理。如今二公主虽没有灵力,可至少性命无虞。若你将此事告诉她,依她的性情她会如何做?她定然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解开封印。因为大公主的事二公主与君上本就有隔阂,再加上这件事,难道你想看到他们父女反目成仇,看到她成为第二个则崖?亦或是看到她落得和大公主一样的下场么?”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么?”
“如今三界局势不稳,于她而言待在羽界是最安全的,即便你要告诉她真相,也该等到局势稳定之后。”
见面前的男子依旧面色沉重、默然不语,涟辛无奈地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道:“你放心吧,宫内有我照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魔族此番突袭虽未波及浮城,可你我都心知肚明,那魔君是何人?魔族与羽族终有一战,一旦开战,首当其冲的便是浮城。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风羽黑玉般的眼眸中浮起一丝忧伤,缓缓道:“我不怕苦寒,也不怕牺牲,我只怕我走之后便无人再护着她了。”
这话听着总有些不对……涟辛蹙眉道:“你莫不是对她动了儿女之情?”
风羽神色一变,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继而苦笑了一下,道:“大人多虑了,我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涟辛严肃道:“最好如此。如今战事一触即发,男儿应志在建功立业,而非儿女情长,才不枉则崖对你的栽培和期望。”
“谢大人提醒,二殿下的教诲风羽谨记在心。”
却说白璃雪片刻未歇地赶路,终于在日落西山之际到了祁阳城郊外。她虽心中焦急,却也抵不住一路跋涉灵力耗费太多,身体已有些支撑不住,况且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关,白璃雪便决定找户人家借住一宿,明日再想办法进城。
转过一片小树林便是一个小村庄,二十来户人家沿着一条浅溪长条状地分布,映着落日昏黄的余晖显得如此静谧安宁。
白璃雪来到村头的那户人家。用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很宽阔,几只母鸡在院内悠闲地踱步,墙边的小草棚里放着锄头、木耙等农具,也有背篓、篮子,还有一些干柴,靠门的墙上吊着一条瘦瘦小小的鱼,想必是从小河里抓的。白璃雪正向里望着,只见门帘一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裳,头上顶着一个褐色头巾,手中端着个木盆。妇人往院内走了两步,哗一声将盆内的污水泼在了地上,受了惊吓的母鸡“咯咯”叫着满院跑。
“蠢东西。”
妇人小声嘟囔了一句,瞥了一眼院内的鸡确保没有跑丢,这一瞥却吃了一惊。饶是天色昏暗,白璃雪一身的白袍仍是醒目得很。
妇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方才看清立在自家门口的是一位白衣姑娘。白璃雪此刻衣袍已污,头发也有些凌乱,又几日不曾梳洗,自觉已十分狼狈,唯周身那股不食烟火的清冷之气犹存。大约是那妇人乡野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白璃雪竟看得有些痴了。
白璃雪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硬着头皮问道:“我,我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么?”
妇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急忙过去挪开了篱笆门让白璃雪进来。
妇人离得近了,看白璃雪更觉得她容貌气质非同一般,上下打量着笑着问道:“姑娘,你从哪儿来呀?孤身一人的要去哪儿?”
“我要进城,可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妇人脸色变了一变:“姑娘,你进城做什么?”
白璃雪道:“我找慕容城主。”
“姑娘认识慕容城主?”还未等白璃雪回答,妇人掀开门帘,殷勤道,“快进来吧,家中简陋,姑娘可别见怪。”
“你们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饶是白璃雪这么说着,一进门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土砌的墙壁已有些坑坑洼洼的,房内除了一张破旧的桌案和几张草席外再无它物。
被门帘挡住的里屋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传出来:“老婆子,跟谁说话呢?”
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抬眼看到屋内犹如仙子般的白璃雪时,一下子怔住了。
妇人连忙向自己男人介绍道:“这位姑娘是进城找慕容城主的,在咱家借住一晚。”
男人点了点头,许是有些紧张,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好。”又看向妇人,“人家姑娘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饿了,老婆子你去拿些吃的呀。”
“哎。”妇人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端了吃的来。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水。
妇人搓搓手掌,难为情地笑了笑:“家中没什么可招待的,姑娘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