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麦田(第3 / 4页)
“第二杯,我要谢谢我们的主厨小白,来我们店的这些日子里,特别勤劳、活泼,最重要的是还会画画,辛苦你啦!”说着便和白霜喝了一个。
白霜说:“我其实还没给这么多人做过饭呢,谢谢大家捧场,都是黑暗料理,尽情享用!”
芸姐接着敬木瓜:“也感谢我们从天而降的木瓜,你就是天使啊!哎哟,你不知道我们前阵子吃得有多清淡啊,你一来就丰盛了,你应该早点来啊!”
木瓜举杯回敬她:“是是是,早知道这里这么好,我也早来当厨工了!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白,让她手艺见长不少。”
白霜心里暗想,这家伙还真是信口胡诌不用打草稿啊,说的跟真的一样!
旅行途中的情怀总是很容易自然萌生的,有酒有肉,当然少不了故事。
一位中年大叔开始感念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和几位朋友一起骑行去西藏,遇到过一位小伙子,他的职业就是厨师,川菜馆的厨师。我们就一路结伴,他还挺高兴的,觉得有一伙人照应他,不用怕了。其实是我们想蹭着他,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做菜给我们吃。那个时候,我们也是山珍海味都吃过的,但是吃过就吃过了,没有什么会放在心里头,反而是在路上,那么艰苦不堪的环境下,吃他做的东西就特别美味,哪怕是一碗泡面,都香的不得了,一直都记得。后来,他在成都开了自己的小餐馆,我每次去都会找他。”
骑过川藏的人就是不一样,一桌的年轻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打心底里佩服他这般过往。
木瓜忍不住感慨道:“大哥,您真是性情中人,我太有同感了。对了,还有她,”木瓜指了指白霜,“我跟她,我们俩都是经常骑行的,太懂了。她前阵子刚骑过台湾的苏花公路,她自己一个人,哎哟,那天晚上跟我在电话里诉苦哦,说的无比凄惨,我问她早知道这么难,还骑不骑,她说还骑,然后就开始说起一路的好来了。她说有位老奶奶给了她一袋梅子,好吃得很,一路上省着吃就吃了几颗,晚上到了住的地方才一口气吃光。您看,是不是又苦逼又可爱!”
白霜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平时抓住机会就怼她的木瓜,原来这样认可她,连她说的微小的事情都记在心里,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那么有意义。
大叔笑道:“哈哈哈,年轻人还真是厉害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来,喝酒!”
大家边吃边聊,挖出了好多旅行故事,很是畅快。
似乎大家都不想散的太早,抱着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怀,菜慢慢吃,酒慢慢喝,一直聊到夜深,才各自回房休息。
白霜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间,看着画本,内心有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神奇,明明一大早还愁眉苦脸,只不过来了个“吵闹鬼”,一下子事情就都不一样了,似乎在明朗起来。
突然,有人敲门,打开来看,是木瓜。他喝了不少,把白霜的也偷喝了,脸颊有点红,睡眼惺忪地说:“明天起床叫我,一定要叫我,不然有你好看!”
“你自己不会设闹钟啊!”白霜脱口而出。
“我不设,不上班设了没用,只有人可以叫醒我。”
木瓜说着便转身慢悠悠“飘”回去,白霜在背后追问:“几点啊?”
“你起的时候。”
白霜的闹钟每天6:15就响——她要看日出,差不多6:40日出。
她照常洗漱完,裹上围巾,带上房门就准备去码头。才走到楼梯口,背后就传来一声吼。
“站住!”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木瓜正探着脑袋在门外,怒目而视。
“说好的叫我呢?怎么不叫我?”
“你起那么早干嘛,这天都还没亮呢,打算7点后再叫你的嘛!”
“你管我!你给我等着,不许走,等我一起。”说完便缩回房间里,穿好衣服,然后又匆匆跑去洗手间洗漱。
两人一起走去码头的时候,木瓜心里还憋着气,刚出院门就开始数落她:“你说你,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是不是也应该带我看一下日出啊。嘿,前阵子带别人看日出,我来了却不带我?”
“哎呀我去,你从哪听来的?”白霜刹住脚步,追问:“是你八卦了,还是芸姐造谣?我多么正派的人,被你们说的我有多邪恶一样……”
木瓜一看架势不对,连忙拉东扯西,搪塞过去。
“也没有啦,就是昨天一起喝酒的人说了一嘴,我也不记得谁了。那什么,快走吧,太阳都快出来了!”他拉着白霜往前跑起来。
洱海的风,超出了木瓜的想象,他哆哆嗦嗦地忍着。白霜看不过去,把围巾给了他,自己戴上了风衣帽。木瓜趁她不注意,用一半围巾套过她的脖子,再甩到自己颈后,这样把两颗脑袋围在了一起。
白霜正想要解下来,木瓜抢先说:“别动啊!你要是动的话,我就只好把围巾还给你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戴着女生的围巾,你在旁边冻成狗,别人怎么看我啊!”
两人都静静地等着日出,那样子很是滑稽,像两只企鹅。
白霜已经是看日出的常客了,悄悄对木瓜说:“你回头看一下。”
木瓜回头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问:“看什么?野鸭子吗?”
“哎呀,抬头,远处!”白霜拿手一指。
木瓜瞬间惊呆了——是苍山,连绵的苍山,霸气逼人,山尖尖已经蒙上一层阳光。
“这是传说中的日照金山吗?”木瓜激动地问。
“呃,也算是吧。”白霜觉得这还不够金,但原理上一致。
“那是不是可以许愿?”
白霜噗嗤一笑,“你有没有文化啊?”但转念一想,也未尝不可,“算了,你随便吧,反正不要钱。”
一整个上午,芸姐都在装模作样晃悠来晃悠去,时不时偷瞄一眼楼道——白霜凑在墙面上描线稿。稀里糊涂答应的墙绘,总归是要交差的。
白霜目不转睛盯着白墙,她已经画好了框架,正在一笔一划细描。虽然左手衬着墙,但右手没有支点,只能悬空着画,不一会儿就僵硬了。她只好时不时活动一下胳膊和手腕,那酸爽,谁画谁知道。几个小时下来,她已经是头晕眼花、腰酸背痛手抽筋。
卡着午餐的点,终于完成了起形,白霜跌坐在台阶上,罢工了。一时间,什么也没想,脑袋放空。
芸姐看她一动不动,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白霜面无表情,突然蹦出一句:“芸姐,我只是累了,还没死。”
“哎呦,看你这说的。”芸姐转而去看墙面,“不错呀,有模有样了嘛,这画的是稻田吗?”
“稻什么田啊,麦田!下午上完色就会明显了。”
“哦,麦田。”芸姐突然变得有些伤感。“又过了一年,我们来这的时候也是麦子快熟时。你知道往双廊那边也有一片麦田吗?他曾经有一次想要骑摩托载我去环湖,说麦子快熟了,很好看。我当时也不知道忙什么,拖啊拖,好几个月后我们终于出发了,但是麦子都收了。”
“呃……我没想到这个会让你想起他,那要不还是涂成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