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死亡前夜(第2 / 2页)
这些爬行者简直就是人类的天敌,或者说是所有生物的。其他人可没有父亲这种将所有声音都与世隔绝的地下室。只要在夜晚制造出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这些爬行者者立刻蜂拥而来,用它们尖锐的爪子和牙齿疯狂刺戳地板,直至将他们给挖出来吃掉之前,永远不死不休,且越聚越多,给人死前的精神恐惧简直难以想象,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头发毛,尤其在他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女儿身上时。
他抓住梯子的手有些发麻发冷,站了很长时间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他本打算如果有动静他就直接奔出去死在上面,这里离母亲和女儿的庇护所还有段距离,他知道它们找不到。
不过看来今天老天眷顾了他,他躲了那些会飞的怪物和地上的爬行者,李疏铭轻松了口气,神经紧绷的他似乎有些低血糖了一样脸色发白,阵阵的眩晕,他蹑手蹑脚的向下爬去,打开细微光亮发黄的小手电筒,尽管外面看不见这里的光他还是觉得要小心点,将手盖在手电筒上方,只留一点点光源照在自己的脚下和隐约能看见的旁边。四周都是架子,上面放着结了蛛网的生锈铁罐子,有的是食物和水果罐头,已经过期了或者被挖开。
参考今天被风沙腐蚀的木门,他觉得有必要清理这些架子,以便它们突然支撑不住碎裂倒塌,弄出的动静让爬行者们袭来,那就十分危险了。
他微弱的手电筒朝前照去,照到了地上躺着一个完整吓人的骨头架子。已经有些发黄了,有的肢体也断裂在旁边。
他看着骨头笑了笑,这是父亲的把戏,精神几近疯狂的父亲做了这个掩人耳目的陷阱,既防着那些怪物,也防着人。让他们误以为这个地下室到这里就已经是尽头了,地下只有这个骨头架子一个人,他已经饿死了。
他摸索着墙壁,一个架子地上角落里凹进去的地方。那是机关所在,他将手指钩进去紧紧的按住,触摸到了几个按钮,那是隐藏在后面的门的密码锁。
吱的一声,隐藏的门被打开,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这门十分厚重,需要他将肩膀靠上去推才能勉强推动。这门赶上他的大腿般厚,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将它装上的。
待他完全关严,他按住门里的圆把像右旋转,将门中间的插销死死封住。将一个厚铁片卡在圆把上,又拉下了电闸,这样外面就算有人发现密码锁的地点它也打不开了,更何况其他人不知道密码。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将头套无力的拉下来放在一边,大口地呼吸着,脸上的泥巴已经被他的汗水融解剥落了。这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浑身无力,只感觉发冷和颤抖,只能坐在原地缓慢呼吸。
到了这里,在这个大门关上后,声音就已经与外面隔绝,他安全了。
昏暗的走廊还有一道小门,和身后面的差不多比较薄点,这是为了双重保险。他不会嫌弃父亲如此繁琐的操作,相反他十分感激。就是这两道厚重的铁门让他能和母亲还有女儿能够活到今天。
他活动了下身子,缓和了下自己有些紧绷的面目,他可不想让她们看见害怕的自己,她们要担心的已经够多了。
他轻轻将门打开,里面传来了光亮,随后他又轻轻的将门带上。门打开仍然是一个走廊,只不过是透明的,那种防弹材质的玻璃包住了走廊,玻璃上还有个盖好的圆孔,按照他父亲的设计,如果有什么鬼东西跑了进来,大可把这个手掌大小的圆孔打开,拿起边上的长矛把它们捅死。边上放了几根父亲生前做的铁长矛,第一次看见时,他无奈的苦笑,如果那些东西真的发现了他们,这个小长矛可不管什么用,不过,做这些还是很好的,让他们感觉许多的心理安慰。
他将门打开,客厅里不见人影,沙发有些乱了,看来小姑娘曾经睡在上面了一会,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这可晚了许多,希望她们不会过于担心。
客厅比较简陋,那个正中央的电视早已经打不开了,什么也收看不到,李疏铭拔了插头节省电源,谢天谢地的是,那几个外面旋转供电的大风车,怪物们对它不感兴趣,风沙让自己常年有用不完的电,这倒是他为数不多感激它们的存在。它们在哪里,哪里才会有无尽的风沙,而现在,满世界都是风沙了。
电视旁的角落里放着许多的书本,尽管父亲对他很严厉,但他看的出来,父亲唯独对母亲出奇的温柔,电视两旁的书多到几乎可以当个小图书馆,那些都是父亲买来拿下来留给母亲看的。现在,她刚看完了一个书架,还有一排排的好几个书架里都放着还未开启的书,有时候小姑娘会挑几本拿出来看看,但李疏铭总会严格要求她,看完了一定要放回原来的位置,因为那是爷爷按照字母给奶奶编好的,爷爷是个强迫症,不喜欢书被乱放以及排序被打乱。
尽管母亲总是笑着说不在乎,但她总会拿抹布擦书架,擦里面的书,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着字母的排序有没有错,他们的爱从不高调的显示,总是藏在只有两人才知晓的细微末节里。
他看见客厅右边的灯亮着,那里是厨房,再外面是菜园,父亲弄了一个房间用来种菜,那是找他大学的老同学帮忙弄的,那个人很吃惊父亲究竟发了什么疯,居然开始提前搞上这种地下庇护所,但他还是没有二话的帮了他,弄了一些栽培器具和一些特殊的灯管种着简单的食物,最多的是马铃薯和一些蔬菜。而作为回报,父亲只是建议他也像他这样弄一个庇护所,具体多的并没有说,那个老同学有没有照做就不得而知了。
母亲平时看完书闲下来时,总会去菜园里看看那些蔬菜,按照那个老同学的吩咐把它们照料好。
咚咚咚,他听到了左边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不禁稍皱了下眉头却又舒缓了下去。是了,这样的举动都是怪自己回来晚了,一个小女孩从那边跑了过来,眼睛有些红润。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这已经是七点了!”小女孩生气的指着墙上的钟表喊道。
他将手放在嘴巴上“嘘,丽可,我说了多少次了,走路不要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说话也不可以这么大声。”
“可是,可是…”丽可抽泣着,他立刻心软着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
“对不起,今天不怪你,确实是爸爸回来晚了,外面的风沙太大,爸爸迷路了一点点,不过还是赶回来了。”他撒谎着,没必要说一些不相关的东西。
“不过我说的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知道吗。”
丽可点头,他从怀里掏出来个物件,那是个熊娃娃,他扑了扑上面的沙尘在她面前晃了晃
“虽然不及爷爷给你的好,不过是我在外面捡到的,你给它好好洗个澡,当你的玩伴吧。”
丽可高兴的将它一把夺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它。他站起身来脱掉那个特制的外套挂在边上顺便问。
“丽可,奶奶呢?”
“奶奶在准备今天的晚饭,去菜园了,我和她说了好几次爸爸没回来,她也一点不担心,说你肯定会回来的,只不过稍晚一些。”
只有他知道母亲肯定是在担心自己,他立刻转身说。
“好吧,也许你可以去帮帮奶奶弄弄蔬菜,顺便告诉她我回来了,我现在要去浴缸里泡一会洗掉身上的泥巴,一会去找你们,好吗。
“嗯”丽可点头,带着熊娃娃朝厨房走去。
“丽可,我允许你轻轻地小跑过去找奶奶,跟她说一下我回来了的事情。”
丽可狡猾的笑着说道“怎么,知道奶奶在担心你了是吧,叫你迟到,活该!”
他笑着摇头“你个机灵鬼,快去吧。”
李疏铭躺在浴缸里,身上的泥巴都已经洗掉了,他将起了雾的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泡个热水澡抽一根烟总能让他从刚才外面的可怕中缓和冷静下来。
烟本来只有他的父亲抽,现在他把这个恶习也学了过来,偌大的地下室里他不但放了些烟,还分出了个地方种上了罂粟,这个名副其实的老疯子……
他倒不会去碰,因为肯定有别的地方会让他用上罂粟的功效,他可不想因为中了某种幻觉弄出什么巨大的动静让外面那些东西听到,蜂拥进来吃掉他的宝贝女儿和他的母亲,就算他以前和父亲都是一个科学探险家,也做不出这种愚笨疯狂之事。
该死的探险家,他在心中骂着,既毁了他和他父亲却也救了他们俩,前者是他自己想的,毕竟那一次父亲的南极探险之旅归来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精神失常了,总是歇斯底里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说一些疯狂言语,而更疯狂的是,他说的那些疯话到现在都变成了真的,可惜,当时没有人信他,只会嘲笑他的疯狂呓语,而现在,那些嘲笑他的人都不在了,都在父亲嘴里说的那些东西的肚子里,化成了它们的营养成分。
只有他的母亲对于谈起这些事只是笑笑不语,她说只有她知道,他的父亲是装出来的,为了避那些人的耳目,那些政府背后的人,为了给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以及疼爱不已的乖孙女偷偷盖一个那些怪物无法找到也进不来的庇护所。而他办到了,现在一家三口活的很好,只是父亲没有活过来,一场重病夺去了他的生命,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还来得及做最后的道别,给他个体面的葬礼和吊唁,这是父亲想看见的。
李疏铭抖了抖烟灰出神地看着热气引起的水雾,想起了很久以前,父亲还活着时的情景。